玉兰替左郦单薄的身子披上衣裳,脸上还带着笑意:“这当然是看重娘娘,侧妃再得宠终究不过是妾室,眼界狭隘,王姨娘的事儿出了没多久,这沈姨娘又差点没了命,如今犯了错,两个小主子自然不能让她再教养了。”
左郦却轻轻一笑:“方才你不是没瞧见,到底养在亲娘跟前儿的,半路来了我这儿,心里还提防这我呢。”
一句亲昵的阿娘,和嘴里规矩的母亲,亲疏显而易见。
“小孩子嘛,突然换了地方,总有些不习惯,时间长了都一样。”
玉兰倒是没多想。
“都是养不熟的。”左郦挑了挑眉,有亲娘在,她就是再好也不好了。
玉兰没敢再继续往下问,悄悄的觑眼去瞧左郦的表情,烛火之下,左郦的脸遮着一半儿光,模糊的看不清,收回视线,玉兰拿过帕子轻轻的替左郦擦着手上沾着的香灰。
“有亲娘在,隔着肚皮的后娘总吃力不讨好。”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以前在家里,母亲生了我之后,子嗣艰难,那时恰逢府里一个曾在我母亲伺候的丫鬟,后来被抬姨娘,身上有了。”
左郦的目光直直得望着高台上的观音,月光从窗户洒下来,覆在白玉上,衬的其洁白无瑕。
“母亲念着旧情留着那姨娘,只是把孩子养在身边,可即使母亲再如何,那孩子心里总念着生母,后来我出嫁,母亲本就身子不好,不久去了。”
说到这里,左郦顿了顿,记忆在一瞬间将她扯回来,不觉声音颤抖着,透着一股死气:“他竟然让她那卑贱的生母,同我母亲一样享供奉,受子孙跪拜。”
“真是可笑,他踩着母亲上位,却扶持他的生母,丝毫不顾母亲的颜面。”
左郦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用力之大,指节都微微泛白。
“一子怎么可有二母。”左郦说着,转身一把攥住玉兰的手腕,一双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芒,嘴角勾起噬血的笑容。
左郦的话轻飘飘的,可令人感到窒息。
“抓紧吧,既然王氏怀不上,还有沈氏,那样受宠,她的机会多的很。”
玉兰点点头,垂下的眸子带着渗人的阴郁。
这会儿子,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顾氏被禁足的事儿渐渐被人淡忘。
可后宅之中注定不能平静,在所有人意料之外,顾檀忽然有孕的消息传出,犹如兜头一盆冷水,众人皆惊。
就不得不感叹,这是人的命,原本才被禁足,眼看着要失宠了,结果这时候有了。
要知道如今东宫里头孩子共也只有三个,有两个便是从顾檀肚子里出来的,如今又要再添一个。
得知顾檀有孕,沈全懿还在床上爬着,她如今伤口才结了痂,杏叶受了大罪,沈全懿专门儿让人收拾了屋子供修养,还求了李乾拨去两个丫鬟服侍。
这已经是极超出规矩了,沈全懿知道李乾在为她破例。
可杏叶惨白的面容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又是何其无辜。
可这些比之顾檀,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着,拿着针的手一顿,刺痛感传来,指尖渗出殷红的血来。
“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