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毫无道统的世界,为何灵气却如此充足?
就连单纯呼吸空气,给人的感觉都好比是在饮用前世那些售价高昂,且已遭稀释的灵液一般!
怪不得此方天地的“超人类”尽管不知修炼为何物,却一个个都能自发觉醒出各种异能……简直是从出生开始便在天天服用灵丹妙药洗髓伐骨!
饶是杨衡一路孤身修炼至今,生死间的大恐怖经过几遭也面不改色,但此时此刻,他却再难维持心绪平静。
上一世若有如此环境,便是终日只在洞府打坐,又何愁不能成仙?
大起大落之下,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此前的种种刺鼻异味,一种名为感慨万千的情绪开始出现心间。
真是,来对了呀。
若非误打误撞来到这片名为北美的土地,何时才能呼吸到如此香甜的空气?
饮水当思源,我杨衡虽修魔门心法,但既接了这桩因果,便当有所承担。
若我不把种种玄妙手段遍布这片大陆,组建自己的班底,打造自己的势力,建成一座地上魔国令此方子民居住其中……
岂不是成了个忘恩负义之徒?
虽说前期会造成些不可避免的牺牲,但长远来看,是为全人类谋福祉。
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我,感谢我的。
若非此时此地不大庄重,杨衡简直要发个将魔道散布天下,度化众生的大毅力大宏愿了!
他当下主意已定,旋即拼尽身上最后一点气力,俯身爬行至旁边稍干净处,血淋淋坐在金属地面上,顶着难以言语的诸多不适……
闭目、平心、静气。
踏上修真长路的第一千零二十四年,杨衡于另一方以基因与科技为尊的世界里,在另一具陌生又残破的躯壳中,再如当时初入门径一般,尝试吐纳内息。
只是这一次,他要修的功法,胜出前世许多。
他裸露在外的两排牙齿自然咬合,只剩半扇的眼皮同样垂落,下颌微收,舌抵上腭。
喉管十二玉楼松弛到稍稍自行摆动,下方三十三节脊柱微曲呈波浪形状,一呼一吸间全然不见上身腰背发力,两条断腿已自行缓缓盘起,最终双足交叠,如跏趺模样。
尽管此刻任谁来也看不清杨衡其人是何等表情神态,可此等姿态一出,莫名便通过肢体透出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如多年老僧日常入定,虽貌不惊人,也往往一打眼便令人心羡宝相庄严。
只是随着杨衡如此吐纳渐久,原本就十分空旷的室内,居然进一步……洁净了起来。
原本还在地上流动的大滩鲜血,此时已彻底干涸结块,色泽也迅速由红转黑;周遭十几具尸体不管新鲜与否,也尽数转向干瘪,到最后只剩皮与骨,松松垮垮散落一旁。
此前充盈期间的阴森气息,也被毫无来由生出的一阵微风卷积成团,直直送到杨衡嘴边。
他嘴角轻轻上扬,张口便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尽数吞入腹中!
于是原本完全暴露在外的血肉表层霎时间便好似波动起来一般,几个呼吸间便开始生出全新皮膜!
肌肉纤维与神经末梢蜿蜒着无风自动,由碎裂状态逐渐归位,继而隐入皮下,趋于弥合。
短短一刻钟之后,杨衡全身上下肌肤已大体愈合完毕。
只是眉毛头发等还未生出,看上去略带几分滑稽。
他重睁双眼,盘膝姿势保持不变,豁然开口,字正腔圆:
“哈哈,得~嘞!臭外地儿的,上我们百京城要饭来啦?”
他说了一遍还不罢休,边听边对着记忆中的“地道京腔”仔细对照,如此反复三五回,便已和少年杨衡走线赴美前的口音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