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各家迅速调兵,向叙家杜衡州聚集,各条大路上都是奴兵的身影,紫、黄、白、蓝、青、灰、红、黑,各色旗帜漫天卷地。
而在众多奴兵的簇拥下,身着各色华服的世家子弟,花团锦簇,有些穿着明亮的盔甲,有的直接穿着织锦的衣衫,有些坐在车里,有些坐在轿子里。
骑马的三五成群,坐轿的互相攀比,偶尔欢声笑语,有时哭叫打闹,好似不是来打仗的,而是踏青一般。
为数不多的数人,还能保持着一些世家的风度,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堇兰奕。
头发根根分明,束在身后,俊朗的面容,好似精心雕琢而成,白皙的皮肤,四方脸有些瘦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郎目,高挺的鼻梁,准头端正。一身粉白色的儒衫,有几片荷花瓣飘洒其上,织锦软底鞋,泛着银光。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一手勒着缰绳,一手转着折扇,潇洒恣意,好似天仙降世。
有诗赞曰:
世间凡品不相伦,
花称圣品叶作神。
惟有绿荷红菡萏,
卷舒开合任天真。
男子见了,不生嫉妒之心,女子见了,无有高攀之意。
堇家两万奴兵,皆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护卫着成年的公子、贵女们前往杜衡,与其说是剿匪,不如说是保镖。
其他各路也是同样的情况,而恒州作为十三州的中心,几乎所有的兵马都要经过恒州,每天都上演着这样的画面。
数日之后,堇家来到叙家准备的营寨,这片营寨,建立在一片依山傍水的平地,比恒城附近的堇家营地也不小,东侧靠山,南面是一条河。
堇兰奕来的并不算晚,等他到了营前,不用禀报,各家主事之人已经带队出来迎接了。
作为本地主人,叙家叙海永率领众人出营迎接。
堇兰奕一看众人出迎,不敢托大,连忙翻身下马,一甩前大襟,抱拳上前,众人见此,也都迎了上去,互相见礼。
原来,施、元、章、栎,几家早就到了。但是身为联军盟主的原家却还没有到,想也知道原因。
“原来几位兄长早就到了,倒是兰奕来晚了。”
叙海永连忙笑道:“奕公子来得不晚,这几位也是相距较近,这才早到两日,其他各家还在路上,这几日也快到了。”
“那便好,那便好啊,咱们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误了大事啊。”
众人都听出堇兰奕话中所指,本来他们也对原家有看法。
“奕公子一路辛苦,咱们不要在营前客套了,奕公子,请进营。”
“还请叙家哥哥带路。”堇兰奕非常客气。
叙海永大笑着带众人进营。
“这座营盘方圆五里,占地两百多顷,左右各建八门,有十四个营区,每家有一个营区,每个区分为内外二营,外营驻扎兵卒,咱们住在内营,有亲兵宿卫,有游兵巡防,正中是点将台和帅帐,一切所需之物都已经预备齐当。”
慢慢朝里走,看见有些营区已经挂上了各家的旗帜,不少奴兵长在忙活,中央一座牛皮大帐,建在白石高台之上,营前设金鼓若干,六纛、五麾,库藏、辎重各有营垒。
营前数匹传令马,时刻待命。
“这是给大帅预备的,咱们各自的营盘皆按旧制。”
“叙兄,这座营盘,果然不错啊。“堇兰奕赞赏道。
叙海永自谦道:“奕公子夸奖啦,哈哈哈!”
“咱们先进大帐,我派人接应堇家军进营,你们如何布置,我就不管了。”
“多谢了。”堇兰奕微微颔首。
众人回归大帐,叙海永坐上帅位:“现在大帅还没来,叙某先僭越了,暂居主位。”
众人齐应:“应该的。”
众人寒暄一番,茶罢搁盏,美食佳肴上桌,众人为堇兰奕接风洗尘。
十日之后,原家最后到场,十二家主事出营,动乐相迎。
原道鸿一身红色甲胄,身披黑色战袍,从一匹大青马上翻身下来。
头戴金乌振翅盔,身穿烈焰飞龙甲,足下厚底黑金错色虎头战靴,肋下一柄鎏金宝剑,手里还拎着马鞭,好似火龙下界,又像祝融转世,好生威武。
赞曰:
天威振翼初飞来,朱辉散射青霞开。
迢迢征路虽遥远,明光照尽世间霾。
众人抱拳一拜:“拜见大帅。”
原道鸿赶紧回礼:“有劳各位相迎,原某受宠若惊,本应早到,奈何家中准备不足,因此迟了,各位抬爱了!”
叙海永上前一步:“大帅何须如此客套,营中酒宴已经备好,请大帅进营。”
原道鸿一伸手:“好吧,叙贤弟,有劳带路。”
“大帅请。”
众人跟在身后,回大营,进帅帐,将原道鸿请到主座,各归本位,简无忧坐在上首首座,因为这是叙家的地盘,在下首首座,堇兰奕次之。
酒宴之后,撤去残席,原道鸿厉声道:“诸位,十三家兵马汇聚,如今这场面,远超父祖辈,我等应该一举建功,方能报效。即在军中,便言兵事,明日点卯,商议战局,定计西征,本帅希望各位不要误了。”
“散帐。”
原道鸿转变很快,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几位还喝多了。
众人齐齐应命。
“二哥,今日酒宴,情况如何?”
说话的是堇家三房的一个堂弟堇雁行,自幼好武,武力在堇家也是排得上的,在堇兰奕身边侍从。
“原道鸿,有大将之风,有鲲鹏之志,之前接触不多,看来我是走眼了,他不会甘心在山口守着的,给家主发信,计划可以提早进行。”
“是。”
“什么时候出兵啊?”
“不会那么快的。现在来的人太杂了,那帮花拳绣腿真把打仗当过家家了,即使我们家那几位,也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各家还需要选将。如果战事顺利,倒还好说,若是战局稍有不利,就需要把长辈的高手请来助阵。”
“我没问题。“堇雁行信誓旦旦。
“唉,咱们四十营兵,在联军中算是最多的,可兄弟们里,指望的上的也就你和雁景了,可惜兰羽妹子不来。”堇兰奕略有失望。
“九叔就这一个宝贝,他可舍不得,他还指着招个养老女婿呢。”
“谁说舍不得啊,我这不是来了吗?”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来到堇兰奕的营帐前,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往旁边一看,声音来自一个家仆打扮的矮瘦男子,小脸黢黑。
两人双双皱眉,堇雁行试探着问:“你是,兰羽?”
“是我啊,嘿,没人出来吧,二哥,七哥。”
二人上下打量一番,仔细一看果然是堂妹兰羽。
“我爹不让我来,我自己偷着出来的。我这易容术还不错吧。”
堇雁行一时语塞:“倒也不必如此,嗯,巧夺天工。”
堇兰奕无奈笑笑,喊道:“来人,送羽小姐回家。”
两个家兵上前,将堇兰羽胳膊按住,要把她送走。
堇兰羽挣扎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能回去,我爹会不一辈子让我出门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