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渡，他们也能过去，你多渡一人，那人可能会多杀十几个人，你渡了这人，那十几个人就都该死？他们不是你说的众生？”

僧人眉头紧锁。

“你渡一人过去，那人也需吃食，一生杀孽数之不尽，那些被屠宰的猪羊就不是众生了吗？”

僧人不语，拿起船上最后的沙粒，抛向了石碑。

看不见的对岸，碑也“长”了起来，碑上刻写着血红的两字：奈何。

一座桥横在了宽不可见的忘川之上，河里仍有游魂哀嚎，僧人只是低头一叹，却未曾施这援手，向着孟婆身后走去。

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着笏的一名男子从后面叫住了僧人：“和尚，你们佛说因果报应，我今日给你指路，一饮一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好处呢？”

僧人早已习惯这不知多久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了，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好处？你怕是想要知道天大的麻烦事吧！”

“你都要轮回了，不如说说呗，此生之后，你说不定就小道圆满，成就佛陀呢？”

“我说，你可敢听？”僧人语气一肃。

“听！我就是重入轮回，再受苦难，不做这阎罗殿主，也要知道！”

“佛说，小愿，心诚则灵，大愿燃指供佛。”

“大愿燃指供佛？那你所求为何？”

“我所求之愿，躯壳燃尽也不得佛应。”

“度尽众生之苦？”

僧人摇头，附耳一言。

阎罗听完好似金石浇筑，再不得一动。

而僧人也迈进了轮回之中。

阎罗汗如雨下，脑海中都是那僧人贴附时的话，回想起来，正好看到的是僧人焦黑的右侧，那烧焦的眼皮下冒出的精光，却是世间最大的恐怖。

不过他也得到了莫大的机缘，或者说，他也进入这莫大的恐惧之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