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变化从雪松阁出来去见法言，本想告诉他忠恕指法有成，可以习练其它技艺了，一进法言的静室，就见吴真站在屋里，法言脸色凝重，手中拿着一个物件端详着，而掌教天风也在。不等他开口，法言把手中东西递了过来，陆变化接过一看，是一件食指长短新月形状的铁器，中间厚实，两端锐利，这东西他曾见过，忙问法言从何得来。法言说是一个进山的香客持在手里把玩，被吴真偶然看到，他觉得像是一种兵器，就向那香客探问，香客说是得自寺外断桥边的松林里，这东西当时扎在路旁的树干上，他觉得新奇，就用刀起了出来。

陆变化道：“这确实是种暗器，叫指月环，很难练成，仅有西域祆教的顶尖高手使用，因为它飞起来走弧线，可以从脑后袭来，所以很难防守。”众道士中陆变化见识最广，一眼就看出这种奇特暗器的来路。

西域异教高手使用的暗器出现在阿波大寺外，确实让人迷惑，难道有高人探寺？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松林中，难道那里曾有场格斗？那香客已经下山了，幸好吴真心细，问清了指月环出现的地方。

天风一直在沉思，半天不说话，法言道：“掌教师兄，今晚是否派出警戒，防止虬髯客那事重演？”天风点点头：“看来有风进来了。”他把指月环还给法言，道：“安师弟下午出关，把这个拿给他看一下，今天晚上派出两组警戒，就在寺外，不要过远。”

晚上，法言去找安仲期，安仲期见到指月环，凑近灯光仔细看了又看，道：“好像是用西域康国的黑铁沙打造的，这东西很珍贵，扔出去都要想办法收回来，不会轻易丢弃。”法言问：“是不是只有康国的高手使用呢？”安仲期摇头：“只能确定它的原料是康铁，看不出是哪国人使用，但除了祆教祭司，我没听说其他人用过。”法言疑惑：“难道是西域祆教的人来了？”安仲期摇头：“不好说。祆教的总教主远在波斯，西域各地、河西走廊甚至长安都有不少祆教祭司，他们名义上由波斯总教指派，归波斯教主管辖，但真实内情很复杂，内部也是争斗不断。”法言点点头：“看来这是有心人故意留下的，用意不好猜，但必定与寺里人有关。”安仲期赞同：“开山之后麻烦事多了起来，封山这么多年，习惯清静了，虽然早想着开山，还真怕有事缠身。”法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总会来。你今天值前夜，后边我接你。明天我们和达师叔一起，再到森林里看一下。”

当晚并无异常，天亮后法言请了达僧寿，带着陆变化、安仲期和吴真一起来到森林。虽然最近香客并不多，但森林里的道路已经被踩出了形状，不再像过去那样长满杂草树藤，难以辨认。这几个人的眼力皆非同一般，不久就发现道路旁一颗高大的松树干上，有一个寸长的刻痕，安仲期持着指月环一比，形状与深度都吻合，看来那个香客就是在这里发现暗器的。

法言看了看，心里有些想法，他先问达僧寿：“师叔，您看呢？”达僧寿道：“四周没有动过拳脚，这个东西是在近处摔上去的，那人手劲不行，比吴真要弱不少。”法言道：“看来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示警的，为什么要留到这里呢？”达僧寿道：“这个先不忙猜度，再看看四周有什么痕迹。”陆变化道：“来人没有进寺，要么去了东面森林里，要么去向湖边。咱们分两路看看，有了发现通知一声。”

于是众人分成两路，法言、安仲期和吴真向东查看，达僧寿和陆变化则向湖边走去。仔细查看一个上午，除了发现几个史胡子布设的绳套，就是达僧寿在湖边树林中发现一行足迹，是长筒靴子留下的，寺中道人们都穿麻鞋，西域胡人则多穿长筒皮靴，但走廊上的汉人也有不少穿靴子的，所以也不能肯定足迹就是西域胡人所留，更不能判定留下指月环的人到过湖边。

一行人没有其它发现，回到寺中，法言来见天风，天风问法言怎么想的，法言道：“我们几个揣摩，不会是巧合，倒可能是祆教中人故意留下的，到底是何用意还不清楚，祆教胡人挑衅我们的可能性大一些。”听到这话，天风的眉头皱了起来，法言道：“建寺以来，我们从不在西域传教，与祆教素不相犯，当年师父与祆教东方大主教还有交往，猜不透他们这样做的理由。祆教的祭司或使者要上祁连山，必定会路过张掖，安师弟想下山一趟，去胡天查看查看。”安仲期是胡人，粗通祆教礼仪，进入胡天问题不大。天风听后沉吟一会，道：“告诉安师弟不要久留，寺里晚上继续警戒，不要声张。”

法言走后，天风离开静室去见达僧寿，离得好远，就见达僧寿的静室房门大开，他端坐在蒲团上，眼睛望着门口，好像就是在等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