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手头劫后余存的篆刻工具书,是一本说文解字,这是老版的,还有缪篆分韵,这是民国时候苏城影印的。还有吴昌硕的印谱和赵之谦的印谱,这是建国以后出的。
他转了半圈,发现这年头关于篆刻方面的书基本上就没有。他只能又买了十几本字帖。
现在家里倒是还有一些字帖,不过都是建国以后出的,以前家里的比较珍贵的拓本一样也没有留下。
出了海王村,继续往东,他走了半天,也没找到陈半丁题写的戴月轩的那块匾,他猛醒之下,找到了善琏湖笔厂的门市部。这才是准地方。
家里现在的毛笔基本上都没了。他一连气儿在这儿买了不少毛笔,从最大的斗笔到最小的小红毛,长短羊毫,紫毫,七紫三羊,三紫七羊,买了不少,他看到现在毛笔的价格都不贵。
买完毛笔,旁边还有一家卖宣纸的。这大概就是前世的那家文房四宝堂。
宣纸他买了一刀夹江宣,纸的质量很好,而且很便宜。又买了几张连史纸,这是做印谱用的,还有拷贝纸,这是一种透明的机制纸,可以用来双钩摹稿上石。还有一些毛边纸。这纸最便宜。
除了纸,还买了一块毛毡,他跟宣纸卷在一起。
在纸店他居然还买到了一些小东西,像拓边款用的棕刷。还买到了一大盒的青田石,一对青田石的镇纸,售价低的惊人。
在东街他没找到合用的刻刀。他原来有一把自己做的白钢的刻刀,上面的线都是他自己缠的,非常好用,可惜再也找不着了,这把刻刀他原来还想着能用一辈子呢。
在东街也没找到原来的信远斋,就是卖酸梅汤的地方。
他背着绑好的宣纸,挎着很沉的挎包,又掉头转向西街。在西街把口卖墨汁的地方,这是原来一得阁的地方,买了一瓶中华墨汁,还买了几块徽墨。
现在家里还留有一方很不错的歙砚,这原来就是他自己用的,他父亲的几块比较名贵的端砚都没有了。
再往西走,在原来古籍书店的地方,他又进去转了转,还是没有篆刻方面的书,他又买了几本字帖。
最后来到荣宝斋。
这地方是主要对外宾服务的,季宇宁在这儿找到了满意的刻刀,还买了几个扇骨扇面,毛笔又买了几支。
他来这儿主要是来看字画的,这是目前京城最主要的对外售卖字画的地方,当然也主要是对外宾的。
1977年这时候,王雪涛的画12元一平尺,李可染是15元一平尺,陆俨少是8元一平尺。
到了80年代初,天安门前的国家博物馆,就是原历史博物馆的“外宾服务部”,吴作人的润格是一平尺5元钱,李可染8元,刘炳森6毛、8毛钱。
这价格在季宇宁这个后世人的眼中就跟不要钱似的,但是对他现在的收入来讲,这些字画,他也觉得贵,动辄就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他转了半天,还是被他看中了一幅,也可以说是捡漏,他找到了一幅林散之的草书。是一个窄条幅,价格只有10块。他定睛又仔细看了看,还真是10块,那自然是买了。
林散之是前几年在中日书法交流中才出名的,现在的名气并不大,他能够在荣宝斋见到一幅他的作品,那真是走了运了。
这一旦开了头,他手上又没忍住,又买了一幅吴作人画的水墨金鱼,这是小幅,画上只有两条金鱼,一条是红头,一条是黑头,非常有神采,他感觉是吴作人画的金鱼中,少有的能够达到气韵生动的境界的,这一定是得意之作了。他觉得未来可以挂在他和朱琳的新房里。
这一幅画花了15块钱,两幅字画一共花了他半个月工资,相当于他现在手头现金的四十分之一了。作为前世的会计师,他强忍住消费的欲望,不能再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