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橘塘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世间最得意的人,富贵一齐向他涌来。他美滋滋地想:“这千万金银随营南去,何等妥当。一到扬州,有我那盐商旧识,还不知能从他们那儿榨出多少珠宝来。如此泼天之富,岂不是天送将来!”他全然没料到,命运的馈赠,往往暗中标好了价格。正是人心如此,天意不然;总是造化愚人,无所不至。
毛橘塘当下便大肆操办起来,全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他命人赶制二品服色,那崭新的蟒袍金带一送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穿上,对着铜镜左顾右盼,自我欣赏个不停。又订制了一套套执事旌旗,要的就是那威风八面的排场。家中更是热闹非凡,每日都备办吃贺酒,大吹大擂,金鼓喧天。他广发请帖,邀请营中的大小将领、士兵头目,意图在出发南下前,好好炫耀一番,也趁机拉拢人脉。
宴席之上,美酒佳肴流水般端上桌,宾客们推杯换盏,阿谀奉承声不绝于耳。毛橘塘喝得满脸通红,走路都有些摇晃,却还不忘吹嘘自己在扬州的宏伟计划,说要把扬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要让盐商们心甘情愿地掏钱。众宾客也跟着起哄叫好,心里却各有算计。
而在营地的角落里,几个军医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这毛蛮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这般飞黄腾达。”“哼,瞧他得意的模样,到了扬州还指不定怎么栽跟头呢。”他们依旧不死心,想着能不能趁毛橘塘还没启程,再找点把柄,把他拉下马。
与此同时,毛橘塘也没闲着,他深知要掌控扬州,得先有自己的眼线。那营中原有不少扬州兵丁,他精挑细选,发了百十人先做奸细,秘密叮嘱一番,让他们提前潜入扬州,去勾引盐商为内应。这些兵丁领了命令,怀揣着毛橘塘给的些许赏银,趁着夜色,乔装改扮,悄悄朝着扬州方向而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毛橘塘还私下召见了几个亲信。这几人皆是他从底层提拔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他压低声音吩咐道:“你们几个,分批混进扬州城,去摸摸那些盐商的底。看看谁最有钱,谁又最有可能为咱们所用。别漏出半点风声,要是办得好,等我在扬州站稳脚跟,重重有赏。”亲信们连忙点头应下,各自谋划着潜入扬州的法子。
毛橘塘这边紧锣密鼓筹备着,另一边,扬州城内却也是暗潮涌动。那些盐商们听闻金兵即将南下,早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有的盘算着转移财产,往更南边逃去;有的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能和金兵周旋一番,保住家业。而毛橘塘派去的奸细,就像一颗颗悄无声息的棋子,正慢慢渗透进这座繁华又脆弱的城市,一场围绕着财富与权力的风云,即将在扬州城上空剧烈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