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利重生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崭新的深色中山装,的确良的。
脚下是擦的发亮的黑皮鞋。
这是四叔赵铁柱在县城的院子,墙上贴着「订婚大吉」四个红色大字。
「重生了?这是我跟牛兰兰订婚的日子?农历一九八二年一月十六日?」
「牛兰兰?赵胜利一辈子的噩梦都是她给的。我不要,我不要跟他结婚。」
赵胜利用手搓了搓脸,确认自己是真重生了。
他回到22岁,身高一米七五,长相帅气,用现在的话叫小鲜肉。
赵胜利正在懵逼之际,忽然大门口传来一声。
「牛乡长到了。」
赵胜利的叔叔赵铁柱像个兔子一样,迅速窜到门口。
“牛乡长,您路上辛苦。快屋里请。”赵铁柱握着牛乡长的手,一脸的谄媚。
“老赵,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客气。”牛乡长四十多岁,方脸阔口,身穿灰色华达呢中山装,大背头梳的油光,手腕上是一块上海牌机械表,脸上满是自信。
“胜利,快过来。你岳父来了,还不过来问个好。”赵铁柱示意赵胜利上前。
赵胜利却站着一动不动。
“这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赵铁柱训了一句,跟着牛乡长进了正房。
赵胜利仰头看了看天空,忽然飘下几片雪花。
屋内已经摆好两桌酒席。
陪同牛乡长来的,是女方的重要亲戚。
女方亲属坐在主位,陪酒的依次坐下。
牛乡长眼光在桌上一扫,看到都是硬菜,红烧肉,烧鸡,炖肘子等等。
酒呢就是本地最好的玉塔十年陈,烟是精装大前门,还算满意。
牛乡长不在乎吃什么,主要是规格,档次。
酒席上的气氛,非常热烈。
牛乡长频频举杯,赵铁柱满脸红光。
“胜利,快过来。还不敬你岳父一杯酒。”赵铁柱看着这大侄子像个木头一样,跟平时完全不同。
赵胜利迷糊中,忽然听到赵铁柱叫他。
一个倒满酒的酒杯塞到赵胜利手中。
酒席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赵胜利。
赵胜利端起酒杯的手,哆哆嗦嗦。
他看着牛乡长那张发白的脸,一阵恶心。
就是这张脸,自己上一世看了几十年,从来没对自己笑过,看自己像看叫花子一样。
牛乡长的口头禅就是:“胜利,没有我们牛家,你能弄成个啥?”
「去你妈的牛家。老子没了你照样能过好日子。」赵胜利心里暗骂。
“牛,牛乡长。我,我不跟牛兰兰订婚了。”
赵胜利声音虽然不大,在座的众人却听到炸雷一般。
整个房间静的怕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赵胜利和牛乡长身上。
牛乡长的脸一瞬间变红,刚才喝酒都没红。
赵铁柱用手掏了掏耳朵,他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不能跟牛兰兰订婚。我不要跟她订婚。”
赵胜利又重复一遍,这次声音很大,在座的全部听的清清楚楚。
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赵铁柱眼睛忽然瞪大。
一伸手,抓住赵胜利的耳朵,把他一直扯到院子里。
这时,院里的地上,已经有一层薄雪,空中有无数的雪花还在飞舞。
“你疯了?还是傻了?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是中邪了?”赵铁柱压着嗓门瞪着赵胜利,眼里的血丝明显。
“四叔。我不能跟牛兰兰订婚。”赵胜利语气沉稳,丝毫没有退却。
赵铁柱一下愣住了,他看到赵胜利的脸上,非常平静。
“你跟牛乡长退婚?你让牛乡长脸搁哪?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混?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你他妈的还想滚回农村去受罪?”
赵铁柱一边说一边用指头点着赵胜利的脑门,唾沫星子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