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丁圆以为公园收门票,进来的人肯定没几个。
事实上,公园里还是有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最多。
嗯,谈情说爱的年轻人。
即便他们一前一后,或公园的小道一人走一边,丁圆也一眼看出,他们是在谈恋爱。
还有一些带着孙女、孙子出来玩的老头和老太,以及树荫下围坐一大帮看两人下棋,争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的人群。
这轻松、愉快的氛围,让丁圆恍惚觉得回到了上辈子。
“奶奶,这里收门票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
丁圆实在没忍住,朝着旁边带孙子在草地上玩耍的,看起来面部比较慈祥的老奶奶,天真地问道。
老奶奶看了一眼丁圆,眼里丝毫没有看不起她的样子,见她衣衫破烂,反而流露出一丝不忍。
“小姑娘,不是蒲城人吧。”
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丁圆问道。
丁圆实诚地点点头,“我是C县的,那边发大水,和家里人第一次来蒲城。”
老奶奶看着丁圆破烂的衣服和满脚的泥泞,心里想着,难怪这小姑娘一腿的泥。
“这公园啊,只收你们外地人的钱。我们蒲城人进来是不要门票的。”
丁圆恍然大悟。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
改革开放,经济发达后,很多地方利用自身的自然环境,开发了很多旅游景点吸引外地人来游玩。
这些景点对当地人都是免费开放的,说什么是地方人的福利。而外地人来玩,则要买门票才能进入,且,门票贼贵。
即便门票再贵,人们仍旧趋之若鹜。特别是节假日期间,各个景点更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人们仍然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
丁圆和老奶奶两人东拉西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主要是丁圆觉得老奶奶面善,便和她多说了几句,想着把空间里地方票据卖出去。
交谈中,丁圆知晓老奶奶姓苏,蒲城本地人。原本家里有兄弟姐妹七八个,战争年代,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活了她一个。
她自己结婚后,也是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
前两年老头子得病死了,大儿子响应国家号召,赶着第一波热潮,下乡搞建设去了。
今年年初,二儿子也下乡去了。
小儿子就在蒲城化工厂上班,媳妇在纺织厂。两人都很忙,顾不上带孩子。身边这个孙子是小儿子的,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家里还有一个和丁圆差不多大的孙女。
丁圆知道这个年代,城里人每家每户,至少有一个孩子下乡搞建设,这是硬指标。
有些城市人口多,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每年都会摊派下乡名额。
这时,就能看出家里谁受不受宠?谁才是父母的掌上珠,心头宝?
上辈子,家里只有大姐丁莱娣到了年龄,下乡去了,认识了大姐夫。
城里的孩子大多吃不了下乡的苦,现在下乡有多积极,体验乡下生活没几天,就有多想回来。
只是,下去容易回来难。直到1976年,下乡知青才陆续返城。
丁圆将苏奶奶家里了解的七七八八后,这才故作腼腆地问道:“苏奶奶,我们来投奔亲戚的时候,亲戚家给了好多票,您帮忙看看,这些票有人要吗?”
丁圆在苏奶奶狐疑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据,全部都是蒲城地方票。
肉票、油票居多,工业票占少数。
苏奶奶紧张地左右瞧了瞧,见没人看见,一把盖住丁圆握着票据的手,低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
这年头吃顿肉不容易,她想到自己家里正好缺这些票,如果有多的,她还想买些油给老大、老二邮过去,也改善改善他们的伙食。
至于丁圆手上的票是不是亲戚给的,苏奶奶直接忽视了。自己花钱买的,管她是怎么来的呢?
“小姑娘,你手里的票奶奶要了。不过,奶奶出门没带钱,你得和我回去拿。”
丁圆欣然答应。
......
苏奶奶家住在公园旁边不远的化工厂大院里。
人家这个大院那才叫真正的大院。
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中间一个铁门,看上去又大又厚。住在院子里,安全感十足。
“苏老太,今天这么早回来啦,不在公园里多遛遛?”
看大门的精瘦精瘦的老头招呼道。
浑浊的双眼瞅了一眼丁圆,问道:“这小姑娘哪来的?瞅着眼生的很。”
苏奶奶笑道:“C县的。我家老头子表弟的孙女。这不C县发洪水了吗?这孩子过来避一避。小圆,这是梁爷爷,叫人。”
丁圆深深地觉得,人不可貌相。瞧瞧苏奶奶这谎话说的,让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就是她家老头子表弟的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