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秀的叫骂声传来,两姐妹才回到避洪人群的聚集地。
丁盼娣没有问丁茂生是不是知道丁圆为什么要回去,丁莱娣也再没提过爷爷送了什么东西给三丫这件事。
......
8月4号,洪水退了,丁家全家人在武警战士的协助下,肩扛手抱,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家里一片狼藉,众人忙着收拾家里,没人提出要去寻找丁圆。只有刘秀忙累了的时候咒骂几声,早不死,晚不死,要她干活的时候就死去哪了这样的话语,大家都很累,没人搭腔。
丁茂生默默地干着力所能及的活,虽然不说话,但是他心里始终相信,丁圆是借着发洪水的时机,趁机脱离这个家庭,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8月6号,丁长明出差回来,得知丁圆失踪后,拿着户口本去街道、去公安局,报了死亡,划了丁圆的名字。
那时候户口本都是手写的,将写丁圆名字的那一页打个×,再盖上“死亡”两个字的戳就完事了。
丁圆睡的小房间丁长明安排给了老父亲居住,破烂的小床,捡回来的小桌都被劈了当柴禾烧了。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都扔了。
丁圆彻底消失在丁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丁茂生居住的堂屋搭的房间拆除后,堂屋亮堂了不少。丁家也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吴奶奶登过几次门,开始是询问丁圆的下落,后来听说丁长明报了丁圆死亡后,再也没来过。她常常和人提起,有个叫丁圆的小姑娘,给自己挑水、劈柴、打扫卫生,是个好孩子。这孩子太能干、太聪慧。太过聪慧的孩子一般都活不长,可惜了。
多年以后,新安村黄家夫妻也时常和孙辈提起,曾经有个小姑娘,为了给母亲治病,天不亮就来家里进菜卖。
那孩子又聪明又能干,还很孝顺,可惜就是那年发洪水后,再也没来过了,也不知道她长大后怎么样,她母亲的病有没有治好?
陈萍也偶尔会想起丁圆。特别是她生了孩子以后,经常以丁圆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好好读书,努力学习,否则的话,以后买菜都不会算账。
......
丁圆是被渴醒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独自走在沙漠中,烈日照耀在自己身上像刀割、火燎一般烧痛。广阔无垠的沙漠怎么也走不到头,看不到边。
即便如此,她仍然走在沙漠中,感受着风沙刮面,干燥的空气,仿佛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自由。这种独特的感觉,好像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烦恼和痛苦。
只是,口很干,很想喝水,越想喝水,口越干。就这样,她被渴醒了。
醒来后,丁圆又渴又饿。她挪出身来,抬头看看,发现座位换了人,两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座位上。
透过窗户,现在应该是上午,丁圆心里佩服自己,在这闷热、嘈杂的火车上,自己能睡了那么长时间,真是厉害!
估计自己睡着的时候,那对夫妻到站下车了。
两名男子看着就不像好人,架着二郎腿,抖动着,眼神闪烁,专往年轻女子的胸脯、屁股上瞟。
这个年代,对流氓的处罚很重,这两人不像上辈子九十年代车上的流氓那样无所顾忌,不敢有所动作,只能过个眼瘾。
丁圆小心翼翼地避开两人抖动的腿挪动,想靠着前面车厢板站起来。
两名男子都看见了丁圆的举动,两人谁也没有让一下的意思。
空间太小,无论丁圆怎么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坐在外面男人的腿。
男人抬腿踢她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小叫花子,臭死了,往哪碰呢?”
丁圆现在衣服皱巴巴的,没有补丁,头发也不是很乱,和叫花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虽然丁圆挤火车出了汗,一晚上没洗澡,身上确实有点汗味,也只是有一点,说不上臭。
那男子纯粹是因为丁圆是从座位底下爬起来的,猜想她没有父母亲人跟随,这才有恃无恐踢她。
丁圆不想惹事,说了声对不起后赶紧挤过人群,去到另外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