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坐在轿子里的人,双目空洞,无喜无悲。
宝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路都隔着轿帘安慰着许念卿:“姑娘,要知道娶妾是不能坐大红轿子的,如今小侯爷许了姑娘这份殊荣,往后定然也不会亏待姑娘。”
“……”
“姑娘能嫁给小侯爷,往后锦衣玉食不说,老爷的病也能请得上御医来瞧了。”
“……”
宝蝶咬咬嘴唇,也快要哭了:“宝蝶知道姑娘有心上的人,如果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尽管告诉宝蝶,宝蝶一定把话带给他。”
轿子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啜泣。
宝蝶不停地和许念卿说话,但任凭说什么,许念卿始终不发一言。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朵已经枯萎了的红梅,花瓣随着轿子的颠簸一片一片掉落在她脚边,她弯腰拾起一片,捻在指尖,一滴眼泪啪嗒摔落在那花瓣上。
她还是认了命,无论这梦境是真是幻,她这辈子都注定等不到殊白,梦只是梦,她无法永远活在梦里。
可她还是好不甘心啊。
“宝蝶。”许念卿哑着嗓子道。
“我在呢!”宝蝶连忙回应。
“那盒香带出来了吗?”
宝蝶连连点头:“带出来了!我知道姑娘最爱用这香,所以一并收拾出来了。”
“还剩下多少?”
宝蝶攒眉想了一想:“好像没有多少了,大概还能用两次?怎么了姑娘,需要宝蝶再去买一盒来吗?”
“不必了。”许念卿疲惫地闭上眼睛。
两次……足够她好好道别了。
行了两日,终于到达了侯府,可惜的是,一路上再怎么风光,到了侯府,也只能从侧门进入。
宝蝶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但是许念卿根本不在乎。
对许念卿来说,所嫁之人既不能是殊白,任谁都是一样。
她小心把那枝枯梅收进衣襟里,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所谓的洞房。
没有喜宴,没有宾客,许念卿盖着盖头独自坐在偌大的房间里,满屋子的清冷寂寞静悄悄地扎根生长着。
不知坐了多久,终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接着,她的红盖头被掀起,眼前,方显之那张俊美却有陌生的脸朝她靠了过来。
许念卿下意识向后躲,方显之愣了一下,发现许念卿脸上挂着的两道泪痕。
他心疼地用手替许念卿擦掉泪水:“卿儿,这次委屈你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提为正妻,到时候补你一场盛大的婚宴。”
许念卿没有说话,只默默流着泪。
这不禁更勾起了方显之的怜爱之心,他伸手将许念卿拦腰抱住,整个身子都压了过去,温柔而渴求地,试图用他的一切去弥补他所认为的许念卿的遗憾与委屈。
红烛燃尽,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华光,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许念卿披上薄衫悄悄走下床,赤脚漫过月光,停在铺着红布的桌子旁边,上面置着那盒香粉,她颤抖着双手伸过去将那盒子捧在手上,一只手扶住盒盖。
她的肩膀开始不停抖动,泪从她脸上滑落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月光里,良久,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一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