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已是天光微现,一缕霞光正欲晕开。事情完了,魏义和林文秀松一口气,顿觉疲惫不堪,匆匆说了两句,自回去歇息了,甘不愿也打了哈欠,却挨着喻不言说了好些话,被她提醒去休息,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了。厅中只留下喻不言和仲幸生两人。
喻不言把方才所想同仲幸生说了。他略略沉吟一阵,满目疑惑,说道:“若是这样,却是有些蹊跷了。”
喻不言道:“怎么蹊跷了?”
仲幸生回道:“她既要拦你不捉刘郎中,为何不一早便拦住你,偏偏要等你查出邪术师是谁,将要回去的时候跳出来把你拦住,为何会如此时机凑巧了?”
喻不言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她其实一直在我们或我身边,监视或观察着?故才能这般精准的阻拦和出现。”
仲幸生点头道:“不然很难说得通。”
喻不言又道:“那她此番意欲何为?”
仲幸生回答不上来,这二人俱是想不明白,只得长叹一气作罢了。待天光大亮,洗漱完,魏义也醒来了。喻不言和仲幸生要去饶化娘子庙看看符阵,巡视一下有无鬼,魏义则要去官府告之尸骨的事,将其归还各家。三人出去时,四个小孩欢天喜地跟过来,说什么都要去和喻不言走,看看怎么斩鬼。
喻不言和仲幸生带着四个小孩,一路在街上巡视,捉了几个小鬼斩给他们看,又讲些故事,直说得他四个眼光发亮。待要折去娘子庙时,一群官差齐齐出来,分散至各个巷子中,魏义跟在其中说些什么。离得远,他们听不见,之后的事也不是斩鬼师插手的,喻不言便和仲幸生走了。
娘子庙中符阵完好,喻不言怕不牢固,又和仲幸生连下几个,看看无恙,预备离去,却是身边四宝“啊呀”一声,叫道:“是两位大人!”循声望去,一对夫妻正在散钱行善,正是花谦月霞两个。
花谦一见二人,吃了一惊,笑吟吟上来道:“小友怎么在此?”末了,瞥身边四宝一眼,笑说,“昨日之事无恙了么?”
原来昨日林文秀奔跑出去,闻声的青山三人俱是大吃一惊,顾不得魏家人阻拦,冲出去便要帮忙,正正好撞着出门闲逛的花谦月霞夫妻两个。他二人见三个孩子慌慌张张,却说不清所以然,正是焦急,身后的魏家人赶来,解释一通散去了。
花谦笑道:“我道是他们遇上拐子,可见言行举止,却又不像,正预备去问个清楚呢。既是小友的熟人,我便放心了。”
月霞同笑道:“几位小友在此地还未走,为何不来家中看看,吃些饭,说说话?忒是见外了。”花谦听说,大手一挥,急急忙忙就要携这两大四小去家里吃饭。
喻不言婉言道:“多谢花大哥好心,只是我们一行人仍有些事,不便相待了。”
花谦听了无奈,却不松手,拉着几人去了饭店,非要请吃一顿。桌上听见这四个小孩的来历,夫妻两个相对一眼,俱是笑道:“正巧我们两个要找些年纪小的收作徒弟,好继承衣钵。看这四个孩子机敏聪颖,神清骨秀,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喻不言道:“此事却不该问我,得看他四个意向了。”
四个小孩齐齐同意。当下一行人折回魏家,花谦月霞夫妻两个要上门感谢,免得白白将孩子领走,面上不好看。回去魏家,魏义刚刚进门,一行人交换了名字,又吃了一顿,两两认识,都是喜笑颜开,自不必说。
喻不言看看林文秀和甘不愿吃得差不多,便起身告退,说道:“实在身有要事,不得在此耽搁,日后若再到此地,定要再聚。”
魏义吃了一惊:“老师,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多留几日,现在就要走了?”
喻不言道:“抓邪术师的事停不了,况邪术师诡计多端,落入水中也不见得死,我须得追上脚步,免得线索再断了。”魏义自是留不住,只得差人准备好东西,送四个人出去。
魏义百般的舍不得,拉着喻不言的手道:“老师,我许久不见你,只想同你说许多话,只是话到口中却说不出来了,我本要再和你好好待待的,却是邪术师作祟,害得我们师生两个不能尽兴。多的话我不再说,老师,只待下次你到饶化了,定要找我,无论我在哪,都要赶回来和老师相伴!”当下两眼汪汪。
喻不言忘了往事,可几日相伴却是不假,魏义一言一行多多少少沾了自己影子,不免有些动容,笑道:“好,我下次来了定会头一个找你。”说罢,又和花谦月霞夫妻两个告别。
仲幸生将魏义扯一边,低声道:“此地有个余家,余念许香夫妻两个,劳烦你多关照些。”
魏义一怔,同低声回道:“那是我另一老师的家人,自不必说。斩师为何如此提醒?”
仲幸生这才想起,喻不言失忆,邪术师绊住脚,林文秀甘不愿又不知,是以并无人告之她送的鬼是余白,当下轻声说了。魏义吃了一惊,欲言又止,将泪憋回去,小声道:
“斩师放心,我自会好好关照他两个。只当年老师和余老师都教过我,他两个同是友人,眼下老师不记得算了,若是日后想起……哎!我一想到就十分的难受了。”
仲幸生望着笑眯眯的喻不言,轻声道:“她亲手让齐弓张去死,也算是误打误撞为他报仇了。”
喻不言不再耽误时间,婉拒了魏义的相送,别了认识的人,和仲幸生三个师弟一并朝安溪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