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光昏暗,村里人聊天都是这样,挤着坐在后炕处。
“但那天不是有大队的人放话了,点名说许松绳不配当这个村支书,再说了,咱村自己的村支书,为啥不能自己选?需要个外人?俺肯定推荐俺伯当支书!”
裴寂昌一副憨厚的神色。
“寂昌啊,你家以后有个啥事,俺肯定帮衬!”班晓庆激动得拍了拍裴寂昌的肩膀。
毕竟才十八、九岁的孩子,说是农村的娃早当家,其实只是娶媳妇早,吃苦早,在心智方面,要远远比城市的人幼稚许多。
裴寂昌连忙附和:“俺也一样!”
“这大队里,的确该开个会,好好说道说道许松绳的工作问题。”
班存耐放下烟斗,明显动心了。
又聊了几句后,裴寂昌也便离开了,他不忘继续“叮嘱”,不兴说玉米的事,只给你家的多。
而在闷葫芦走后,一家三口继续聊着。
“妈,给俺煮几个玉米。”
班晓庆叫吼。
“寂昌的性子变了,说话竟然也不磕绊了,这人突然就开窍了......”
张翠云一边放柴火,推风箱,一边絮叨着。
“给了咱这么多苞米,是个憨厚的娃,不过这老裴家都是实心的人,没有一点坏心思。年景好了,大队的余粮也多了,这个村支书有油头啊......”
班存耐猛吸一口旱烟,之后的话没再提了。
但班晓庆可记在了心里,暗暗琢磨着。
......
一个男人扛着一呢绒袋子的玉米,走进了村支书家的院子。
“你拿这么多苞米干什么呀!?”
“快快快,拿回去!”
“我就拿一两根就成。”
许松绳连连摆手,这也是他当了乡镇干部后,第一次“收礼”。
“支书,村里人都欺负俺家实在,拿一样的工分,可俺家四口最受累。当初俺爹真是不敢独立经营土地,可家里一点余粮的没,活不了。
要不是你做担保,承诺失败后还会给俺家分粮,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好日子。
不管何麦的事,你怎么欺负我家,这份恩情俺永远都记在心窝窝上,你就是我亲哥!”
裴寂昌的声音宏亮,身子站得笔直,就如宣誓那般,极其的认真。
这一刻,许松绳愣住了,心里极不舒坦,甚至有了扇打自己耳光的冲动,原来干的是些啥事。
刘二梅责怪地瞪了许松绳一眼,同样觉得她的爱人在处理老裴家的事上太过分。
“来,我帮你扛进屋里!”
裴寂昌又将呢绒袋子扛在肩头上,不顾许松绳的劝阻,大步朝着里屋走去。
不过在昏暗的院子里,谁也看不清楚裴寂昌的神色,这人城府极深。
只有让许松绳为难,他身边才会迫切需要助他解决问题的人,既然没有困难,那就创造困难。
两面三刀,裴寂昌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