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焜只当青城被威吓住,愈发无所顾忌,他目露凶光,蓦地出手,长剑破空而来,眼看就要挑落青城敷在面上的面纱。
青城瞳孔微缩,眼底一抹寒光掠过,径直飞身而起,夺过他手中长剑,剑柄翻转间,剑刃回旋犹如流光,她动作极快,几息之间便回到原处,长剑在卢焜衣领处轻轻一带,剑刃上的血迹被抹净,顷刻间长剑已还鞘。
几名护卫只觉得眼前剑光飞舞,剑花闪烁,没等惊叫出声,脖子上便多了一抹血线,他们先是凝定不动,接着表情扭曲地捂住脖颈,直直栽倒在地,身体不住地抽搐颤栗,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不过片刻,全都断了气。
青城从腰间摸出一柄细窄的柳叶短刀,此刀乃玄铁所制,锋利无比,可切金断玉。
她将衣桁上搭着的纱衣缠绕在刀柄上,接着将这些人颈部细如发丝的伤口切开加深,她下刀极为精准,宽度刚好能覆盖住剑痕,一刀下去,伤口翻裂,鲜血猛地涌出来,喷溅在纱衣上。
卢焜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双目圆瞪,原本锐利蔑视的眼神被惊恐所替代,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随着一声突兀的钝响,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还握着那柄伤人的长剑,转眼又看到领口上鲜红的血痕,霎时间只觉得这剑鞘似被烈火炙烤过,滚烫无比,他吓得惊叫一声,将长剑扔到桌案旁的角落里。
他面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女……女侠饶命,有话好说……”
青城收起短刀,掏出一方巾帕缓缓擦拭手上零星的血迹,气定神闲:“我说过,我只是问几句话而已……现在能问了?”
卢焜忙不迭地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能。
“春猎图呢?”
卢焜对刚才一幕心有余悸,脑中有霎时的空白,短短几个字反复琢磨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到美人榻旁,挪开榻前的足踏,将青砖下暗格中的物件一股脑翻腾出来,从中挑拣出一个画匣,哆嗦着捧给青城。
青城打开画匣,展开画卷瞥了一眼,复又收回到匣中,眼波一转,目光从那些散落的物件上一一扫过。这些物件中有地契、坊中女子的身契,一些杂七杂八的纸张信笺,还有一沓册子,其中一本正落在她脚边。
她弯腰拾起,展开一看,赫然发现里面记录的竟是两个月来到坊中听曲的朝臣们的言论,她一本本翻过,其内容全部涉及太子及朝中清流一派的朝臣。
如今朝中仅有两位成年皇子,太子和怀王,怀王因得陛下宠爱的缘故,颉颃太子多年,处处与其争锋。
青城只是没想到,怀王竟让人暗中收集有关太子的言论,这可是僭越之举。
她心中微动,脑中忽然闪过个念头,她将册子随意扔在案几上,沉声道:“近来册子上记录的内容愈发少了,卢公子就不怕殿下怪罪?”
“这……”卢焜眼珠乱转,继而大惊,忙伏倒在地,“原来竟是怀王殿下派来的尊使!在下有眼无珠,冒犯尊使,还望尊使恕罪……”他用袖子擦拭额间的冷汗,言语恭敬,“收集朝臣的言论渐少,实非在下不用心,而是近三个月,朝臣们来的比往常少了好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