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蒙此时已勘验过尸首,抱拳道:“王爷,这些人应该都是被人用挺直宽刃的长刀所杀。”
“何以见得?”
“一般而言,剑刃轻薄,剑招大多以挑、刺为主,造成的伤口细小且深,刀刃则偏厚,招式多以砍斫劈削为主,创口裂开但深度较浅。但这些人的伤口又深又大,伤口两端平整,皮肉微缩,周围布有血荫,说明所用兵器是厚脊的长刀,伤人者很可能是一彪形大汉,孔武有力,否则根本举不起兵刃,更无法造成这样平直光滑的创口。”
严蒙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青城一侧眉梢微挑,她本就是要掩盖剑伤的痕迹,看来目的达到了。
珩王问起卢焜,严蒙朗声道,“据卢焜说,他被逼着写了供词之后,就被打昏了,不知道那些护卫究竟如何死的。”
青城冷笑,卢焜服食了过量五石散,又被她吓破了胆,接着被她诓骗,只当她是怀王派来的手下,如此自然不敢说实话。
珩王对着严蒙低语几句,严蒙抱拳称是,向素琴走了过来。
素琴不时地向珩王所在的方向张望,见严蒙过来,她上前两步,柔声道:“严掌使,这下卢焜能被定罪了吗?”
“这是自然,此次还要多亏素琴姑娘冒险做内线,及时将卢焜要盗取春猎图一事透露给武宁司。”
素琴轻摇螓首,道:“若非王爷相救,奴婢的婶娘早就死了,奴婢无以为报,甘愿为殿下效力。”
“既如此,还需素琴姑娘出面,指证卢焜,不光盗取寿礼,还有畜养娈童、虐杀取乐一事。”
“奴婢愿意出面指证,无论大理寺如何判罚,奴婢都不怕。”
封义微微一笑:“素琴姑娘不必担心,悉渠进献的春猎图是我亲手交给姑娘的,姑娘不会被定罪,到时就对外声称,姑娘是武宁司安插在雅艺坊的暗桩,一切不过是引出祸首的权宜之策。不过,此事毕竟涉及陛下寿礼,免不得要委屈姑娘在牢中待上一段时日。不久后便是万寿节,陛下大赦天下,王爷会趁机放你出去,到那时,你就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
院子里的侍卫越来越多,火把越聚越亮,青城却只觉得如坠冰窟,背脊上滚过一层寒栗。
原来,珩王早就知晓卢焜觊觎悉渠进献的寿礼,并一力促成此事,坐实他的罪名!
难怪他白日里说什么相信此案与她无关,当然无关!
既然这一切都是布局,珩王早就知晓寿礼下落,为何还要带着武宁卫在酒楼开张当日大张旗鼓地搜查,将满楼宾客吓得如鸟兽散,让她背上盗取陛下寿礼的嫌疑,他如此行事,究竟有何目的?
她转念想到刚才让卢焜写出寿礼案的供词,更觉得讽刺无比!
青城心绪纷杂,眼眸晦暗,扶着枝干的手渐渐用力,手指攥得发白。
这时几只鸟雀猝不及防飞了过来,停歇在她藏身的枝干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青城收敛心神,盯着这几只鸟,一动未动,眼角余光忽然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凝定在自己身上,她霍然转头,正对上珩王清冷幽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