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定睛一看,竟是裴峥的独子裴毓,入府第二日裴夫人曾去探望她,身旁就跟着裴毓。
见撞了人,裴毓慌乱着赔礼:“毓儿不慎撞到青城郡主,还请郡主恕罪。”说着就要跪下。
青城急忙扶住他的手臂,正要说话,园圃后的树林中传来几个仆从高声叫喊的声音,裴毓一听,神色惊惶,顾不上解释,拽起青城的手便跑。他先是带着她跑过几处花圃,穿过一个月洞门,拐进了一处偏僻院落,又顺着游廊猛跑了好一阵,直到再也听不到仆从的叫喊声,这才松开手,大口喘着气。
裴毓跑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青城取出巾帕,蹲下来给他擦汗。
“毓儿这是在做什么?”
裴毓面露迟疑,羞赧道:“祖父让我卯时二刻起来练功,可毓儿太困了,总起不来,好不容易起来了,教习又数落我不够用心,要抽打我的手板,一气之下,我就跑了……”
襄国公虽已年过半百,除非抱恙,否则必是晨起练剑,风雨不辍,裴毓做为家中唯一的孙辈,难免被寄予厚望。
青城耐心道:“练功可以强健体魄,还可以磨炼意志,这是好事,你现在还小,不懂得你祖父的苦心,等长大了你就会发现,你现在所做的努力,终究会助你成事。”
“助我成事?”裴毓似懂非懂,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能保护爹爹和娘亲吗?”
“当然。”
裴毓又问:“青城郡主小时候就不会偷懒吗?”
“不,我小时候总是偷懒,学业不精,最后发现自己能力不济,关键时刻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裴毓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切道:“那可不行,祖母和娘亲一点武功也不会呢!爹爹又总不在我们身边,祖父说,有不少坏人记恨国公府,可能会来害我们呢!”他圆滚滚的眼睛转了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以后好好练功,再也不偷懒了。”
青城收起巾帕,莞尔一笑。
她知道,也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光,裴毓才能真正明白刚才那番话的深意,而在他真的明白又愿意为之行动之前,还是会继续偷懒懈怠,还是会让仆从们满院子寻他。
青城立起身,正想送他回去,一抬眼,远远瞥见几个年轻女子,步履轻盈,从斜对面的一条小径上一闪而过。
虽是霎时的功夫,青城依旧看清了这些女子的装扮——她们身着黄衫,带同色面纱,额间贴着一枚三叶形的菊色花钿。
自入侯府,目之所见皆是身着茜色或湖蓝色衣裙的婢女,她一直以为,那日在鹿台围场中偶遇的黄衫婢女不过凑巧那副装扮罢了,可如今一瞧,似乎并非如此。
青城心念微动,低头问裴毓:“毓儿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裴毓嗯了一声,指着身后来时的路说:“顺着这条路就能回到刚才的竹苑了。”
青城指着黄衫女子刚刚离去的方向问:“不是那边的小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