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慢行,徐徐地穿过街道,谢湛半歪着身子靠坐在车厢边上,安静地看着街市上林立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彼时金乌西坠,夕霞寸寸洒落人间,为天地布上一层金辉。
他微微眯眼,觉得这夕阳实在是刺眼。
程堰拦下谢家的马车时,他微微掀了掀眼皮子,脸上无波无澜。
末了,命随侍撩开车幔,冲着来人笑:“程侯这架势,莫不是来抓我的?敢问程侯,我这是犯了什么罪了?”
程堰坐在马背上,定定地看着他,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直接道:“谢湛,把信还来。”
“信?什么信?”谢湛挑眉一笑,手指转了转折扇展开,轻轻摇了两下。
他白袍玉冠,斜倚车厢,端的是一派潇洒风流,俊美不凡。
“你从慧真那里拿的信。”
“程侯说笑了,我什么时候从慧真公主那里拿了信,再说了,程侯有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能胡乱定罪,指不定是慧真公主自己不知道丢哪去了......”
听谢湛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不认了。
程堰微微拧眉,脸色有些沉了,但他也不打算和谢湛再去争辩这些,冷声道:“我知道是你拿的,莫要逼我动手,拿来。”
谢湛脸上的表情一敛,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讽刺道:“程侯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蛮横,这得不到的就直接抢。”
此话看着是在说信,其实意有所指。
“那不是你的。”程堰答道。
当初秦宜真对谢湛没有男女之情,如今同样没有,便是谢湛对秦宜真有情,那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程堰认为,既然他们不是两心相许,那他与谢湛应该是等同的,谁能抢到就是各凭本事的事情。
纵然他的手段确实有那么一些不大光彩。
但抢娘子这种事,必要的时候,也无需讲究道德光彩。
他承认他有点理亏,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后悔。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谢湛反问。
程堰道:“也并非是我的,但我抢到了,便是我的了。”
先前不是谁的,但后来他抢到了,就是他的了。
“亏你说得出口。”谢湛冷笑,“是,你是抢到了,可她终日不能开怀,也全数皆因你而起。”
谢湛在袖袋之中取出了一封信,用两指夹着,然后甩飞了出去:“拿走,滚。”
程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见是秦宜真的笔迹,又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之中。
“多谢。”
他道了一声谢,然后将信封收回怀中,便要带着人离开。
谢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嗤嗤的笑了两声,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又一点一点敛了下来。
似乎也没什么好笑的。
他有些恼怒地将折扇摔在了地上:“回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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