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常念离座,确认后朝济王回禀,“是徐副使他们回来了。”
枢密院的兵士身披蓑衣,黑压压的一片,列队整齐地站在院子里,衬得一旁东倒西歪的一众千户越发潦草散漫。
徐枫站在台阶上往下看,自己也觉得不像样,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开口训斥,只能干叹一口气,转头迎上出来的两人,他把一沓卷宗夹在腋下,弯腰朝两人拱手。
“殿下,顾大人,查封的账目已经汇总过来,还请殿下过目。”
济王摆摆手,“既是清戎司主理,交给顾大人过目就是。”
常念应声是,伸手接过文书。
瞥见段青和江望提着食盒过来,朝济王躬身,“案子也算告了一段落,殿下留下暂歇,用过宵夜再回府也不迟。”
济王说不了,抬手让台阶下的众人散班归家,转头公事公办道:“今天的差事办完了,若是有其他差遣,顾大人再打发人来枢密院知会本王就是。”
常念没有强留,“好,那就请殿下回府歇息,等整理好文书,下官会派人送到殿下府里过目,明日有朝议,到时进宫后您再给下官就是。”
济王点点头,常念送他出门,看济王翻身上马,率领他的一众兵士飒踏离开。
回身进衙门,命段青备上一壶眼酽茶,一直忙到四更天,总算理清了,吩咐人交到济王府让他过目。
熬了一夜,脑袋里像塞进去了一块榆木疙瘩,怎么也翻转不动。
段青吊着一只胳膊进来伺候她洗漱,接过温热的巾栉敷在脸上,脸上的困倦总算敷散了些,抬头照镜子,铜镜里的人像被吸了一半精气,眼下已经泛起了深重的青影。
出门前抬头看天,东边的天际才微微泛出些青白,俯身上车,下了一夜的雨,急驶过的马车溅起积水,不时听见有路人惊呼。
卯正时进宫,在奉天殿外才站住脚,济王迎面就来了,她遥遥朝他拱手,他脸上淡淡,递过文书后便转身站定。
太监尖细的声音悠长响起,诸臣工听诏列队陆续进了大殿。
案子由常念主理,进了殿内,自然由她打头交差。
赵武鸣除了御赐的官邸,一处六进老宅,其余九处宅子,各搜出地契一百二十张,白银千万,其余珠宝奇珍,数不胜数。
“赵武鸣侵吞赈灾银,所有涉案官员已经全部捉拿,另外,”她把供状和整理好的卷宗呈上去,“微臣在侍郎大人城北的宅子里,发现了一间拿银砖砌的屋子,想来钱财来路不正,没办法存进钱庄,一时半会儿又花不完,只能砌进墙里。”
殿内一片哗然。
皇上把常念呈上来的文书狠狠地丢出去,“都好好看看,朝廷每年几十万的养廉银子,分派下去恐怕还不够这些贪官塞牙缝!都给朕狠狠地办!钱财来路不正的一律抄家!赵武鸣的妻儿不论多少,一律问斩!死了的也要从坟里给朕刨出来鞭尸!”
皇上三两句就处置干净了纯王的母舅家,站在御案下首的纯王垂着眼睫,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至于蕙贵妃,果然如济王所说,皇帝念惠贵妃病重,且对兄弟所为并不知情,只降了位分,仍旧允许她留在善宁宫养病。
大家看着纯王高举双臂,缓缓叩拜下去,“儿臣谢父皇宽宥,儿臣叩谢皇恩。”
大家对皇帝的有意偏袒虽然颇有微词,但一个没了娘家支撑的将死妃子,处不处置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