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吸了吸鼻子,“所以我才想去卧房看看,清理的再干净,也有遗漏的地方不是。”
济王沉吟了片刻,“公主府不必再去,去的次数多了反而有损皇家的颜面,驸马的尸首如今在哪?”
所以,皇帝的家事不好管,既要查清,还要掩盖,皇帝的儿女若真犯了律法,律法也得变成家法,通融着来。
“已经送到了义庄,”常念揉揉鼻子,“不去就不去吧,我改天跑一趟义庄就是。”
“你不用去,那种地方不干不净的,让下头人去就行了。”
济王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沓纸张,朝她递过去,“城外的县衙里收到的密状,府官不敢擅作主张,直接递到了我这。”
常念接过来展开,上头一张张,清清楚楚还有长公主每日什么时辰出城,什么时候回,还有一张写的是驸马进酒楼的时间,喝了多少,从酒楼出来的时辰。
她舔了舔风干的嘴唇,“拿人要拿赃,若是怀疑长公主品行不端,就拿出证据,写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完全不能证明驸马的死和长公主有关。”
话虽是这么说,可府衙里那么多人都看过,难保会有一两个不怕死的长舌妇,对外宣扬一国长公主为了私情,谋害驸马爷。
其实要查清驸马爷究竟是不是妄死,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铁了心要保长公主,案子怎么断都不要紧,紧要的是把递密状的人给揪出来。
济王拿起搁在桌上的纸条又看了看,“你觉得会是谁递的信儿?”
常念极力压住了要打出来的喷嚏,“下官觉得是高驸马的家人,觉得驸马死得冤,不敢明着来,只能这样暗地里告黑状,别人,恐怕不敢触这个霉头。”
济王递还给她,还是那句话,“查吧,等需要本王出头的时候,来告知本王一声就是。”
常念接过来揣进袖袋,讪笑着朝他上下拱手,“殿下真是菩萨心肠,有您这样的上司,下官定当尽心尽力地查案,好报答殿下的宽宏。”
济王对她的狗腿子样儿很是看不上眼,没接她的话,低着头喝茶,瞥见她面前的杯子里还是满的,连动也没动。
他逮着机会呲哒她。
“怎么,嫌本王府里的茶叶不够档次?还是本王倒的茶你不稀罕喝?”
常念忙瑟缩着手去端,嘴里说着,“不敢不敢。”
原本还半温的茶水,晾了半日彻底凉了个透顶,喝进嘴里,凉得苦涩。
她猛吞了一大口,凉意从喉头一路寒到心里,登时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济王叹口气,很是无语地看着她,“我让你喝,没让你灌。”
她惊天动地地咳了一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很是狼狈地朝他道歉,“下官,失礼了。”
济王看她顺过了气儿,转脸看院子北角里种的竹子。
回京时才不过几株,过了一个春天,已经发成了一大片,他暗暗思忖,明天还是叫江望都砍了吧,长得太旺,容易藏人。
一阵北风刮过,济王没怎么觉得冷,在外头历练了那么多年,练就了一个耐寒的身子骨。
有时候早上起来,他还会赤膊打上一个时辰的拳。
他院子的景致其实不错,把那些没用的假山、拱桥都拆了,只铺了草坪。
他喜欢那种开阔些的空荡,深秋后更是添了些许荒凉。
回京后到处都是人和物,再难骑上马,随意地扬鞭驰骋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种荒凉的景致。
他转头看她,她正勾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石桌旁的一条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
他忍不住皱了眉。
没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