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很快被请了出去。
山风呼啸,利刃一样划在人脸上。
常念行至山崖边缘,浩浩长空下往北看去,远处的京城一览无余。
这大胤江山,终究是姓李,不姓顾。
段青小心地走上前,“主子,太妃她……”
常念突然生出了深深的无力,“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孩子没了,那封遗诏,就如同废纸。
她转过头叫徐枫,“你先回宫,说太妃突然滑胎,事有蹊跷,清戎司请旨彻查。”
不是说受了颠簸吗?
徐枫有些迟疑,“顾大人,安太妃毕竟是内宫的人,这事儿该内务府管,咱们清戎司出面,是不是有点……”
常念脸上出奇地冷静,“太妃怀得是先帝的骨肉,如今皇上初登帝位,不彻查清楚,难免会叫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利用,栽赃皇上处心积虑,为了帝位稳固而铲除手足。”
徐枫愣了愣,知道事情说大可大,忙肃容说是,“卑职这就回京”。
没站多久,医正托着一个盖着白布的银盘出来了。
常念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掀开盖布的一角。
一个血肉模糊,拳头大小的肉团,若仔细看,能看出人脸的轮廓,脑袋的部位上,已经隐隐长出了头发。
太医躬身回禀说:“是个男胎,月份儿小,太妃没有受什么大罪,现在已经止住了血,性命没什么大碍。”
常念复看了一眼这无辜的婴胎,落了盖布,无力的摆手,“处理掉吧,别叫太妃看见。”
长夏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元气大伤,山上太冷,终究不适合养身子,常念等她醒转过来,就安排了车驾送她回京。
常念怕她受不住颠荡,把边缘的盖被都塞进她的身下,填补完那些空隙才让马车出发。
段青看她发愣,忡忡道:“主子,您不用自责,太妃小产,并不是您的错。”
常念摇了摇头,“段青,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终究是对不起她。”
段青有些难受,“害长夏小产的是皇上,不是您,那会儿他也许就是有意绊住您的。”
常念蹙着眉头,渐渐攥起了拳头。
她自诩清醒,却仍旧还像个傻瓜一样被戏弄了这么多次。
他密谋杀害先帝的子嗣时,她竟然还在因为他的做低伏小而心软。
果真是天大的讽刺!
热血上涌,冷风吹得人头脑发胀。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冷气。
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若真是他动的手,恐怕遗诏的事他早已经知晓。
只要找出证据,那道遗诏就不再是废纸。
常念已经问过太医,给太妃诊脉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长夏在山上并没有进过东西,那就只能是在来的路上。
“你去给太妃送东西的时候,她的车驾上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段青回忆后,说没有,“小人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车里都一样,不过,太妃的车里,似乎香气重了些。”
常念沉下脸,“把太妃身边的那两个宫女扣下来,进宫前从府里挑以前伺候过太妃的人,替换她们进宫。”
段青说是,两人翻身上马,抖了抖缰绳,一路往北驰骋。
常念护送长夏一路进了安寿堂,等一切安置妥了才退出来,直接去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