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二十九。

四十格电的手机上，秒针在不停地跳动。

楚三生的面色更加凝重，比之前更甚。

“最后一分钟了。”

能见度又一次地下降，两米范围外已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半张血色手掌印牢牢地黏在挡风玻璃上。

张虎神情紧绷，牢牢地握着方向盘，明显能感受到眼皮子在打架。

婴孩的啼哭声愈发弱下去。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也开始不断渗入沙子。

内饰上出现了陈旧的血迹，右侧的车窗被沙子覆盖。

突然，正前方的路上冒出了个漆黑的轿车笔直冲撞过来。

脸色煞白的张虎握着方向盘猛地向右打，与靠内侧的山体产生了剧烈的碰撞，尖锐的金属爆鸣声几乎要把楚三生的耳朵都要震聋，只留下了“嗡嗡”的没有声音的脑海中天旋地转的感觉。

两辆车险之又险地划拉着而过。

张虎如释重负，抬起手正要擦拭头上的雨滴。

楚三生的右眼皮在无端地跳动。

不对劲！

不对劲！！

总感觉有哪块地方好像遗漏了。

他的脑袋生疼，好像合理，可冥冥之中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八点三十已经过去了，心悸之感却在加深。

血雨还在下着，副驾驶位渗进水来。

在第五十秒的时候，瞳孔一缩，脑海中钻进了东西。

沙子！

是沙子！！

那辆大货车，急弯！！！

刺目的灯光直射入二人的眼睛，巨大的车厢在黑夜中被吞没，双眼下意识地一黑。

后座的婴孩的双目都渗出黑色的血，沙子蔓进了后驾驶座，张虎的手还在死死地抓紧着方向盘，心脏的前一刻还在蹦出。

一只手握住了方向盘。

然后，奋力一拽······

后视镜整个被拦腰折断。

车，擦着护栏的边缘，径直加速。

车门发生了金属的爆鸣。

货车整个侧翻，倾泄出来的沙子布满了山间小道。

一半滚落山谷，和铁皮边缘一起，坠落。

血色的雨和山间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血迹，逐渐减小。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不断啼哭的婴儿声，也落下帷幕。

高速路上，留下了一辆车尾受到猛烈撞击的老式轿车的轰鸣声。

雾气慢慢消失了，肉眼的能见度在提升。

近光灯的照射下，能够相对清晰地看清道路。

“出来了？”

楚三生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疲倦，手机的时间，疯狂在四月三日和八月三日之间跳转。

他的腹部翻江倒海地难受，头晕晕的，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安全带牢牢地将他固定。

“出来了。”

如释重负的语气带着肯定，静静地望着头顶前方。

疑惑之中又释然了。

嘴角蠕动着，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张虎明明离得很近，却完全听不清。

双手恢复了知觉，火辣辣地疼，要脱臼了的感觉，可依旧比不过死里逃生的喜悦。

“管他呢！”

“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