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长啸生的孔武有力,不管是耕种,打猎,都是一把好手。
按理说,一般人有此手艺,不敢说大富大贵,至少在清溪村一众乡亲中间,生活水平居于前列不成问题。
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张长啸的家庭十分贫困,甚至可以说,这二十多年,一家人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
他今年二十二岁,父亲早逝,母亲生下他之后,伤了身体,只得便常年卧病在床。
王陵第一世曾听人叹息过,他母亲生下他之后,落下的乃是火疾,这病不发病时病人四肢无力,发病时如同烈火焚身,痛苦不堪。
想要根治,难如登天,只能以寒性药物压制火毒,压制病症。
不提复诊,单每年药材上的花费,至少需要上百两银子,如此,才能勉强维持。
那些药物卖的这么贵,也不是人家药铺黑心。
只因张母所需这般寒性药物,大多都是生长于极北之地,距离豫州万里之遥。便是在当地价格便宜,运输这么远距离,价格至少翻几倍,甚是数十倍。
运输成本在那里,谁也说不得什么。
家中无半点闲钱,且还有一位常年卧病的老母,这对普通人家而言简直就是绝望无底洞,谁也不敢跳下来。
别说如今这世界,就算现实世界那般科技发达,医疗方便,一场病都足以拖垮一个家庭,更何论大晋凡俗,农耕社会,
若非如此,以张长啸能耐,也不至于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没娶亲生子。一身粗布麻衣,显得寒酸窘迫。
要知道,大晋这地界,除了读书人等群体结婚稍迟外,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基本上都成家了。
旁的不提,就是王陵的‘便宜妹妹’角儿,如今芳龄十三,别看都没长开的黄毛丫头,今日还提起,自去年始,就有邻村媒婆不时登门要帮她提前张罗呢。
说来,也是唏嘘!
张长啸,能靠耕种,打猎,每年积攒上百两银子照顾病母二十载没放弃,甚至牺牲自己婚姻大事,耽搁到今日,评他一句‘至纯至孝’也不为过。
上一世,他到张炎麾下参军的时候,应该是其母死后,时间应该不长,四五年的样子。
二十余载的艰辛付出,仍敌不过命运捉弄,想来,张长啸当时便是一路顺遂,官拜威远将军,一生也会有无尽的思念和痛苦。
如此,王陵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要想收服张长啸,其关键还要应在其母亲身上。
不然,就算张长啸有跟随他之心,以其纯孝的性子,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生病母亲,大概率要黄。
盘算种种对策,拆除一个个问题,王陵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床,他走到桌旁吹灭灯火。
屋内霎时变得黑漆漆一片。
今日收获颇丰,不仅获得许多好处,还完善了收服张长啸的计划。此时夜已深,王陵不打算再废脑细胞。
他轻轻盖好被褥,合上眼睛,一夜无话。
次日清早,王陵被夏婵敲门声惊醒。
起来梳洗一番,王陵深吸两口清新空气,再看看旁边递来毛巾的俏丫鬟。
只感觉,此等生活,夫复何求。
时光永远定格在这恬静,安逸的一刻,多好!
世事总难如人意。
虽然,王陵也明白,当得知自己是王家‘潜龙’那一刻,之后的人生中,这般恬适的场面,只怕会越来越少了。
“我儿今日还要出门。”
和夏婵刚走到客厅,母亲王李氏便从内里出来,拉着王陵坐到一旁,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