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里上前,挥爪便挡。挖机娘的铁手敲在他头上,其脑浆爆裂,却没有阻挡他的动作,反而让其黑色毒水四处飞溅!
“老大!”尔里嫌脏:“咱们不要他了,把他扔出去吧!”
周彪已经捂着肚子,慢慢蹲下。那股剧痛已经成长到自己无法阻挡的地步,只能勉强点头。
挖机娘便拽住工程师,从楼上直接跃下!在空中转身,手臂尽了全力,将手中黑水飞溅的工程师狠狠一扔!
那鬼魂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却在接近工地边缘时,仿若触到了什么无形的阻挡,在半空停住,缓缓滑回了工地之中。
周彪捂着肚子下来,觉得这场面是如此熟悉——是了,自己不靠老晋或吴耐当人肉天线,自己也不能走出工地。
工程师的鬼魂扔不出去,和自己是一样的问题?
就是在他缓缓自半空滑下的这短短时间。
他已胀大到了徐斋都要仰头查看的地步,黑水四溅如同喷泉,触及到的工地中一切都在溶解。
徐斋轻声:“神通神通,愈近幽冥,愈有神通。鬼物修炼神通,可比活人容易很多。”
“而神通一事,又相当于鬼物自己的一套规则。他神通既然成长,就免不得和你的规则相冲突。”
徐斋低头,踮起鞋尖轻踩溅出的黑水:“没有身躯的鬼魂就像不断成长的虎鲸,而古今之人所想出的一切容纳鬼魂的方法,都是在试图用一个鱼缸去把虎鲸养起!”
“以前的什么魂幡,什么炼成,一个二个,都是想将鬼魅这成长的力量收归己用。但可惜,世上最能压制鬼魅神通增长的,恰恰是天地本身——”
“天道难逆,天道便是这个世界最硬也最不怕鬼魂神通的规则!”
徐斋笑起:“用术法和法宝去压制鬼魂,便相当于想用这些手段去替代天地的作用,哪有不失败的道理?”
周彪咂舌,剧痛让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不断流下:“可如今的正牌地府就成功了。我话里话外,听不出正牌地府是生来便存在。”
徐斋点头:“嗯,千年岁月,总会有那么几个例外。地府不光是鱼缸啦,更像个水族馆。能养下几头虎鲸,可几十头,几百头呢?”
“所以地府必须建立轮回体系,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不断成长的恶鬼和增加撑爆。同时,轮回也相当于将恶鬼因靠近幽冥而练就的神通全部洗去。”
周彪点头,心下了然:“也就是说,只有证明了我有处理恶鬼后事的能力,你们才会承认我是个地府……否则,我就只是个胆大包天的笑话而已。”
徐斋咧嘴:“对!可你现在……恐怕连这一只恶鬼都不好对付啊。”
周彪已经被腹痛折腾的半跪,抬眼,忽的发现手上还捏着一个软软的东西——
是梁道长的白色泥土,徐斋将它交给自己,说它已变成了只有自己才能驱使的法宝。
法宝……或许是某种神通的具象。徐斋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没有身躯的鬼魂就像不断成长的虎鲸,”周彪开始揉捏这团白泥:“那我……给他一个身躯不就好了?”
“橱柜里的塑料小人,直播间里的打赏……咱们干土木的,没有一点心灵寄托,还真的有点撑不下!”
泥土被周彪捏成一个粗糙的人型。
工程师的鬼魂似即将爆裂。
周彪站起,指着自己捏出的泥人大声呼喊:“你不是要新生么?你的第一段新生在这里!”
鬼魂低头,便似看到了世间罕有的珍宝,他嚎叫着冲来,一头钻进周彪捏就的小人里:“投胎?投胎!哈哈哈……”
泥人开始动了,开始欢呼着跑圈。
周彪腹中疼痛稍缓,终于可以喘口气。
却见泥人身上已经开始出现龟裂,显然这只是临时手段,终不长久。
徐斋拍手:“梁道长的残骸与你果然有缘。呵……顶一时之用而已,以后呢?”
“以后,以后,”周彪快速思考:
“我以后不能让鬼魂进来,便无所事事了。我要让他们打灰,干活!建设工地就是增强我自己,我越强,能压制的鬼魂就更多!”
“哈,我的工地……要开工啦!”
徐斋抢过话茬:“但转世一事,你估计还得借助当今正牌地府的渠道,对么?”
周彪思索,只能无奈点头:“哈,地府自己的轮回名额都不够用。我想染指轮回,就得摸清轮回的原理,我需要……试验品!”
“试验品?太对啦,我老婆正合适啊!”徐斋似终于将话题引到了他所期望的地方,抬手,在虚空中缓缓一抓。
他抓出了一串锁链,锁链湿漉漉的,似在奈河水里泡了太久,才有资格拴住对面的罪孽。
周彪抬眼,终于见到了锁链拴住的妇人。
她眼神迷离,微笑中满是妖艳的味道,转头,不顾身上肌肤被锁链的锈迹割得殷红:“亲爱的,你把我泡在奈河水里,好痛苦!”
“嗯,我也爱你。”徐斋朝周彪看去:“这位就是我老婆,活人。放心,奈河水能封住恶鬼,却不能淹死活人。”
周彪讶然:“你夫人说了痛苦……”
“嗯,这是报复,”徐斋牵着锁链的手紧了紧:“我们曾有一个孩子,死了。”
周彪只能说:“节哀。”
“无妨,生死之事,平常而已,我接受了,可我老婆不接受,”徐斋抿嘴:
“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种巫术,竟锚定了我们孩子鬼魂的位置,想将他从地府拉回来,又通过她腹中死胎,把我们的孩子重新生出来!”
周彪默然一瞬:“……我听说逆转生死,是何等大能才能做到的事。”
“对,所以她失败了,我们的孩子被吊在奈河之中,往下轮回不得,往上复生无望。她一天不放手,我们的孩子就要一天受尽沉溺窒息之苦。”徐斋说。
妇人轻笑:“我是孩子他妈,谁都能放弃我的孩子,我不行。”
徐斋的脸上终于浮现怒意:“……所以,我便要让你也尝尝我们孩子的窒息之难,让你也知道他溺在水里,是在经受何等痛苦!”
妇人的眼睛更加迷离了:“嗯,我也爱你。”
周彪一时说不出话。
徐斋却把锁链交给周彪:“她腹中一个死胎,她吊着一个不得超脱的魂灵,不是绝好的研究案例?”
周彪接过锁链,却发现其上的水滴朝自己涌来,溅到手上,竟甩脱不掉。
徐斋耸肩:“你也见了,这锁链是被奈河水泡透了的。奈河水能最大限度封住恶鬼的行动,你若有能耐,搞来几方,也许能为你容纳恶鬼拖上一些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