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而后大恸。
安帅敬其英烈,派人把这个突厥女子和金山的父亲合葬于一处,把银钱替金山先收拢着。
安帅曾几次找金山来说话,说他的父亲勇武忠义,她的母亲贤良淑慧。其母虽为突厥人却人品贵重,对朔方军是有恩的。因此嘱咐金山,以后便不要回去认祖归宗了,有其忠义壮烈的父母如此,便以金山为大名,既用了金山父亲给取的汉名,又随了金山母亲身为突厥人的重名不重姓,堂堂男儿就此以金为姓,以后搏一份滔天的军功封妻荫子,也算是对得起父母高堂了。
从此,金山的姓名就叫金山了。
金山很多时候也在想,自己和安帅算是一样的人了,身上流着的是汉胡两族的血液。
挺好。
金山家教不错。母亲教导着识了一些汉字,也学了些突厥语,父亲给传授了一身的好武艺。再加之安帅照拂,金山入营虽晚了一些,在少戎军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只是,金山这孩子,从小被教育地未免过于方正,严肃有余,灵活不足。因此,在李俊这个老兵痞面前,还是要叫一声大哥。
此后,金山在李俊的一营大院里,终于混成了仅次于俊哥儿的二号人物。
金山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俊哥儿,据兄弟们打探的消息,这伙刺客来头不小,怕是从平卢地界来的。”
接下来,金山便把他们这段时间里打听到的消息,一句句一段段说给李俊。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丰州城,生活和商业区都围绕着三横四纵的主街展开。因此,每逢主街的交汇口,便总会有头脑活络的商人,开一些酒楼食肆,或者是山货店和客栈。
围绕着这些生意,滋生了三教九流之徒的各种营生。
有的人卖个嘴甜,逢人叫一声爷,迎送天南海北的商家和旅人,跑腿儿挣个赏钱。
有的人,空有一身力气却不善言辞,就只能闷头搬运些货物。
有的人家,小有资本兄弟众多,便打造个大车出来接活儿,有货就拉货,没货就拉人。
再有,就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了。
有些懒人坐吃山空,耗尽家财无家可归,当个伸手要钱的乞丐。
有些人心术不正,盯上了南来北往的商旅钱货,勾结绿林好汉,做起了杀人越货的无本买卖。
更有些人,三五成群无所事事,狼狈为奸,挨家挨户要挟些酒水饭食,十足的痞子无赖,沦落为黑道中的败类。
少戎军的后生们,从小在一个个老兵熏陶下,各个都不是吃素的主,凭借着军中武艺傍身,背后还扯着个朔方军的大旗。别说是对付三五个杂毛,就是和城中黑道的帮派对上,四个大院二百来号兄弟,刀枪棍棒齐上阵,在这丰州城里也能横着走。
再者,安帅这次给丰州城又留下三千朔方军骑兵。从大帅进城那一刻起,这些三教九流之徒,是龙就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
金山和弟兄们出动,四个大院的弟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久便从各店家和黑道口中打听到,就在白塔寺召开水陆祈福大会的前几日,从卢平方向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对外宣称是行商的商队,可边塞的商人和黑道的豪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卢平队伍里,有好些都是军中汉子,气势不输朔方正兵。
卢平的商队进城后便把帖子送到了丰州府衙,长史范文峰亲自接待了商队头领。
当晚,卢平商队设宴,遍请了丰州城重要商户和本地豪门。
这年头,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卢平商队既有官府门路,队伍里摆明有好些军汉,没有谁敢去招惹。
可就在白塔寺海陆大会当日,卢平商队却兵分三路,一路人马留下进寺里听法,一路人马向西出城买马,还有一路北上赴草原贩茶。
于是乎,乌泱泱的大队人马,就这么化整为零四散开去了。
海陆大会结束后,留在城里的那一队人马,在安帅大军即将凯旋之际,返回卢平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