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安军成军不久,就爆发了营州之乱。
通天万岁元年中,契丹人向天可汗武则天告状,说营州都督赵文翙暴虐无度,契丹各部不堪其压迫。
然武皇年事渐高,重用酷吏,对朝堂大臣都动辄刑讯逼供、抄家灭族,又岂会在意契丹人的生死?
契丹人见上告天可汗无果,却引得赵文翙变本加厉。
契丹大族大贺氏忍无可忍,联络草原各部组成联盟,共抗赵文翙。
在大贺氏首领李尽忠的带领下,只短短数日,就联合了契丹、东突厥、奚人、室韦各部族,组成了数万人的草原联盟大军。
联盟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先下营州,不日便兵临澶州城下。
武皇震怒,从各地调兵派往澶州。其间,朝廷重臣张柬之献策,调丰安军北上,顺路威逼后突厥人出兵组成联军,以偏师攻契丹联盟大军于不备。
后突厥国不情不愿地派出一万骑兵,与丰安军组成联军,自西向东赶赴澶州。
李尽忠所率的契丹联军,久攻澶州不下,本就萌生了退意,打算借道西北,退回草原以保存实力,待来年再图大计。
却不料,与远道而来的丰安突厥联军撞了个满怀。
契丹联盟各部,此时都盼望着能顺利逃回草原。但此番后路被堵,只能背水一战,与丰安突厥联军死磕。
丰安军本部兵力总共一万有一,此番出征只留下一千步军守营。
后突厥人碍于武皇威压出兵,本就打算浑水摸鱼,出兵不出力。恰逢契丹联盟大军死战,后突厥骑兵每战必溃。
丰州军将士只能拼玉碎以图瓦全,短短数日便已死伤过半。
契丹联盟军副帅孙万荣献计李尽忠,由孙万荣领兵数千佯攻后突厥骑兵,而李尽忠则带领大军,正面迎击丰安军。
果不出孙万荣所料,后突厥人一触即溃,丰安军孤军陷入包围。
丰安军分身乏术,只能在敌人前后合围之下,且战且退。
营州之乱爆发近两个月的时候,丰安军奉旨出兵。待与后突厥国组成联军,急行军半月便已投入战场。丰安军阻住了契丹联军的退路,给大唐北伐大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待北伐军至敌兵退败,苦苦坚持下来的丰安军,只剩不足五百能战之兵。
武皇感丰安军高义,本打算重新满编其营,奈何突发大病一场,引发朝堂震动,武皇卧榻绵延日久,终致神龙之变。
可怜的丰安军,终究没等来满编之日,后于睿宗朝被解散。
后丰安军历经几次重设,最后又几次被解散,可谓命途多舛。
至玄宗皇帝朝,朔方都护府设节度使,治所常驻灵州。
灵州黄河西侧的养马地,因天宝十节度的庞大战马需求,再次突显其重要性。朔方节度使因此再设丰安军,以拱卫马场和银川平原。
此后,丰安军仅为朔方军麾下偏营,不再是皇帝敕设正军,编制仅千余人。
有定远军和丰安军的旧例在前,镇北营此番竟能单独成军,足见节度使对此营的重视。
镇北营之后在朔方军中,地位必将超然。
其实,站在朔方节度使安思顺的角度,此时把丰州少年兵从朔方主军中划出来,单独设立为镇北营,自然有他特殊的考量。
第一,此举是对少年们的保护。毕竟,镇北营虽单独成军,但还需时日加以操练,短期内不会随大军出征,以避免新兵极高的伤亡率。
第二,扶植嫡系部队。朔方境内,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各州府府衙乃至朔方军中,不乏朝廷、安禄山、哥舒翰之流的细作和耳目。此时把镇北营独立成军,既能给朔方军补充新鲜血液,又能不被他人染指,从此便算做自己绝对的嫡系亲信部队。
第三,打造为安雅的助力。安雅已近成年,但却因为庶女的身份,于公,在朝堂不能受蒙荫,于私,在朔方不能公然入主中军。而丰州的少戎军,对安雅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和忠诚,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此番镇北营成军,以后便是安雅最大的助力。
第四,治军要赏罚分明。李俊带领三十个少年深入草原,杀敌于千里之外斩首二十余众,最后携战利全身而退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俊哥儿此行展现出来的手段和应对,全军上下都是服气的,实为朔方所有将帅士卒的楷模,必须高规格提拔以示重赏。
第五,要收服朔方上下的忠心。李俊草原之行突出了一个“忠”字,而自古以来,权谋的核心就在这个“忠”上面。皇帝想要天下万民的“忠”,封疆大吏想要治地军民的“忠”,带兵将领想要所有士卒的“忠”。李俊草原之行,在朔方境内宣扬了少戎军对安雅少主的忠心,这样不单在朔方提升了安雅的地位,更激发了全军将士效忠大帅之心。
所以说,安思顺给李俊以褒奖,给镇北营以特例,给少戎军以殊荣,无非就是一出千金买马骨的大戏了。
最后,贺鲁将军告诉李俊,安帅已派人把镇远营所在街巷的官产、土地和房屋全部收回,把镇远营现有的四个大院打通,再把原属丰州府衙用来储货的六个大仓库,以及隶属于安府的前巷园林,统一划归镇北新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