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人是我大唐的好朋友,顿莫将军率团参加凤临杯竞技会,我大营和武川新镇,蓬荜生辉啊!”
大大出乎李俊和朔方的意料,向西经北庭前往漠北回鹘王庭的宣讲团,刚一抵达回鹘大帐,就受到了回鹘人的热情招待。
一待宣讲团将有关竞技会、互市大市场和镇守夫妇婚礼的消息,呈送给亲自出面接待的回鹘时任可汗—磨延啜,磨延啜可汗于接见后当即下旨,从回鹘各大族及军队里抽调人手,组织了一支马球队、一支马术队、多个神箭手和摔跤高手,并组建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商队,携带大量的金银器物、宝石、香料、骏马等货物,即日出发,赴武川新镇。
此庞大的回鹘商贸和竞技代表团,负责带队的是回鹘贵族——顿莫贺达干将军。
说起来这顿莫也是个急性子。刚带着大队人马出了回鹘大帐的地界,顿莫就嫌弃商队里那些骆驼走得太慢,拖了他们的后腿。于是乎轻车简从只带了竞技队的人手,快马加鞭向武川新镇赶来。
“李将军,不得不说,你这个凤什么什么大营,可是真对咱们草原人的胃口!”
顿莫贺达干举起酒杯,大笑着回敬李俊。
“顿莫将军,我武川的羔羊,比你漠北之肥羊如何?”
李俊这个地主很是尽心,此时也学着那些回鹘人的样子,用手抓起一根羊腿的大骨,直接用嘴咬下一大口肉来,边吃边问道。
“若说起这羊肉来,我们回鹘人更喜欢把羊肉烤上,再刷上香料和蜂蜜,待把羊皮烤的酥脆时,一层层用刀子片来吃,比这煮出来的羊肉更有滋味!”
顿莫左手抓着羊大骨,右手一抹嘴角,颇有些遗憾地对李俊说道。
“将军这个烤羊的办法不错!只是我朔方盐巴不缺,那烤羊的香料和蜂蜜倒是有些稀罕!”李俊也是颇有些遗憾道。
“嗨!那香料蜂蜜有何稀奇?待我商队来了以后,送李将军几大桶!”顿莫很是豪气地说道。
“那敢情好!以后咱大营里,再加上回鹘烤全羊这道大菜!”
说罢,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李俊喝得兴起:“来,大伙一起干一杯!”
“干杯!”
一夜畅饮后,李俊邀请回鹘代表团参观武川新镇。
正五品的镇北大将军,全无一点官架子,带着顿莫和十几位回鹘贵族代表,沿着新镇的主要大街参观,并步行着前往互市大市场。
这顿莫贺达干与随行的贵族代表们,多有过前往长安和大唐边塞城镇的经历。
要说这武川新镇和那长安城去比较,自然是太抬举武川了。
可是若拿新镇去和一般的唐人城镇去比,这新建的城镇,就是香啊!
回鹘贵族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了解唐人城镇有关坊市布局的特点。
如今一行人从新镇南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条异常宽阔的大街,李俊称这一段街道为大南街。
大南街的两侧,多是一个个店铺,经营各色生意。
好些店铺已经有伙计在理货和上货了。据李俊介绍,镇内众商户要等到互市大市场开业那天,与大市场共同正式开业。从现在到正式开业之前,李俊称之为“试营业”,也就是说,无论是店内布局和物品之售价,包括店内新来的伙计,都要先试着营业一段时间,再以最理想的状态正式开业。
大南街往西辐射,则是大片整齐的库房区域。
回鹘代表们走近参观,看到已有众多从丰州和中原而来的商户们,把整车整车的货物,搬运到各自的仓库里。
对大部分回鹘贵族来说,家族日常都会经营些生意,所以这些贵族对仓库的设计和布局很感兴趣。
而顿莫出身军旅,初见那些运输和搬运货物的车夫,一眼就识得不是中原的唐人。
细一问之下,得知原来竟是迁居于此地的契丹遥辇人。
顿莫不禁越发来了兴趣,往那些车队跟前走去。
李俊以为他是要和车夫攀谈些什么,却不料这货竟然直接趴在地上,钻到一辆大车下面去了。
围观之人群大骇,见是镇守大人亲自陪同的客人,更是吓了个不轻。
李俊一把拉住顿莫的脚踝,使把劲儿给他拽了出来。
“大哥,你钻到人家车底下算怎么回事?”
那顿莫却一脸神秘地凑近李俊,用手捂住李俊的耳朵悄声说:“贤弟,你可要提防这些契丹人。你见没见他们的大车下面,都安装了一个特制的铁器?这玩意儿可了不得,等打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凭这铁器,两辆大车就能拉动一个攻城锤……”
李俊刚开始觉得有趣,还正想着告诉这个顿莫,他说的那个铁器叫弹簧,是他亲自设计发明的。
可他越听越心惊,这顿莫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竟一眼能看出来加装了弹簧的大车,载重量将得到惊人的提升!
更可怕的是,他不但看出来了这大车负重提升的潜力,竟然还将之运用到战场上去!
李俊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巴掌,自己简直就是穿越者之耻!
从仓库区出来,李俊浑浑噩噩地带着顿莫一行顺着大南街北上,来到了中央大街。
此时的李俊,满脑子都是顿莫关于那大车载重的说法,心里头已经急不可待地想把鲁大匠找来,看看究竟能在这大车和弹簧上,折腾出什么新名堂。
所以有关中央大街的介绍,李俊就交给了随行陪同的书记官,再放了这些充满好奇的回鹘人自由活动,让他们随意去参观。
这中央大街的特色在于吃喝玩乐一条龙,无论是茶馆、酒肆、客栈,还是跑腿儿的、拉车的、帮闲的,全都集中在这偌大的一个片区里。对回鹘人这些异地客人来说,活动在这一带,实在是太过方便了。
从中央大街往西去,过了两个街口,就进入了大西街。从大西街口直到西城门,就是武川新镇最重要的集市——互市大市场了。
饶是这些回鹘贵族走南闯北,甚至不乏有个别人到过大食境内,对于互市大市场这样集数十种业态、上百家商户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集市,也都未尝一见。
李俊还想着,或是凤临武川大营,或是新镇内的客栈,总要早些把这些回鹘人安顿下来,以便自己可以早早和鲁大匠碰个头。
却不想这些回鹘人参观大市场上了瘾,最后竟集体跑来一起跟李俊说道:“贤弟,把这店铺和之前那仓库,我回鹘各买二十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