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锦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心中不禁一酸。
眼中却带着一丝坚定:“这不过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您别谢我,好好养病才最要紧。”
就在此时,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从人群中走出,母亲牵着她的手,面色焦急。
小女孩脸颊发红,嘴唇干裂,虚弱的眼神中流露出病痛的无助。
古锦岩蹲下身,轻轻抚摸小女孩的额头,感到滚烫的热度。
“别怕,小妹妹,很快就好了。”古锦岩温柔地安慰她。
她迅速抓了一把蒲公英和金银花,煮成清凉的药汤,用小勺轻轻喂到孩子嘴边。
小女孩喝下后,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她怯怯地笑了笑。
低声说:“姐姐,药汤有点苦,可是……好像舒服多了。”
看着小女孩终于能露出笑容,古锦岩心头一暖,感觉自己的辛苦瞬间变得值得。
正当古锦岩忙碌时,一名年轻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
他的腿上缠着布条,血渍早已浸透,脸上挂着羞赧的笑意:“姑娘,打扰您了……
我这伤已经好几天了,平日没舍得找大夫,怕花费太多……”
古锦岩摇摇头,眼神柔和却不失坚定:“在这里,谁都可以接受帮助,不必担心费用。”
她俯下身,小心地解开布条,轻轻清理伤口,涂抹上自己调制的止血药膏。
那药膏触及皮肤的一瞬间,清凉的感觉令青年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感激。
她微微一笑,轻声叮嘱道:“伤口还需时日愈合,记得每日清理,切勿感染。”
青年一脸感激地点头,深深鞠了一躬,眼眶微红地说:“姑娘,您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什么能回报的,只愿您万事顺遂。”
一天忙碌下来,茶馆内渐渐安静,百姓们在古锦岩的帮助下,带着一丝安心与感激渐次离开。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之际,茶馆老板无意间发现了桌上多出的一篮鸡蛋、几块自家手工做的糕点,还有一捆刚摘下的新鲜蔬菜。
刘老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这是镇上的人们送来的。他们不会说什么感激话,但在心里,他们已经把您当作亲人了。”
古锦岩望着那一篮鸡蛋,心中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那些东西是百姓们用最真诚的心意献上的表达。
哪怕生活再艰难,他们依然愿意回馈一点心意。
她轻轻将鸡蛋握在手中,似乎握住了无数人的期许和信任,心中倍感充实。
几天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扶着拐杖来到茶馆。
她是镇上的老居民之一,先前因为跌倒导致膝盖肿胀,无法下地。
古锦岩曾为她敷上止痛消肿的药膏,嘱咐她每日换药。
如今,老妇人已经能拄着拐杖走动,心怀感激地来向古锦岩致谢。
老妇人双手握住她的手,满是皱纹的眼角泛起泪花:“姑娘,您是好人,我们草陌镇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像您这样的人了。
我们本以为这世上已无人肯为我们这些百姓操心。”
古锦岩听着她的话,眼眶微湿。
她回握住老妇人的手,轻声说道:“只要还有人能帮助,我绝不会放弃。”
随着她的草药帮助和无私的付出,镇上的百姓渐渐对她充满了信任。
他们开始自发地提供帮助,有的带来新鲜的食物,有的帮助她寻找更多的草药。
古锦岩看到他们重新燃起的希望,感到心中有股力量在悄然生长。
自己并不仅仅是一个传递情报的密探,而是一个肩负着救赎和希望的行者。
这场战争在撕裂家园。
但只要愿意付出心力,就能在这片废墟中,为百姓点燃一丝光明。
一天傍晚,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匆匆跑来,焦急地告诉她。
镇边的一间小屋里,有几位从战场上逃难的伤员伤势严重,需要立即救治。
古锦岩赶到时,看到满屋的伤兵。
鲜血浸透了他们的衣物,有些人已经昏迷不醒。
她心头一紧,明白这些人不可能都得救。
她迅速冷静下来,用有限的草药处理最严重的伤口,尽力缓解他们的痛苦。
然而,面对那些无法挽回的生命,她心中充满了无奈。
一名年轻的士兵紧紧握住她的手,气息微弱:“大夫……我这条命怕是留不住了。
请您……帮我将这封信带给我母亲……她住在赫沙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眼神中透出对生命最后一丝眷恋。
古锦岩哽咽难语,眼眶湿润,她握紧他的手,轻轻点头:“我会替你完成心愿,放心走吧。”
士兵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握住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古锦岩在这段时间里,深刻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她的双手不仅为百姓送去药物和治疗。
也接触到了他们的痛苦、希望、无奈和对未来的渴望。
这让她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她不再单纯地为了任务和王朝效力,而是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在草陌镇的日子,古锦岩渐渐赢得了百姓们的尊敬和信任。
无论是孩童、老人,还是曾经怀疑她的人,如今都对她充满感激。
她开始思考,战争不仅仅是一场权力和土地的争夺,更是百姓生活的毁灭。
在这战争中,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却成为了最直接的牺牲品。
古锦岩离开草陌镇时,包裹里装满了草药和百姓们为她送行时赠与的小礼物——有的是干粮。
有的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
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承载着人们的感激。
古锦岩踏上了前往响月村的旅途。
响月村坐落在赫沙城外的丘陵地带,行程不易,她需穿过沙地、浅溪和几处密林。
一路上,北漠的风沙掠过她的发梢,呼啸声如悲歌般在耳畔徘徊。
她不禁想到士兵的最后一瞥:带着对家乡、对母亲深沉的眷恋。
她紧了紧怀中的信,内心默念:“请放心,我一定会带信给您的母亲。”
这份承诺成了她前行的动力,支撑她在风沙中一刻不敢停歇。
时至傍晚,天边云霞如血般染红了整个天空。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决地向前延展。
第二日黄昏,古锦岩终于来到了响月村。
这里依山而建,四周环绕着低矮的山丘。
村口有几棵老槐树静静伫立,枝叶在风中微微摇曳,像是在迎接归人。
她放慢了脚步,心中既欣慰又沉重——自己终于走到了这位士兵的家乡。
但等在前方的,却是带去一封遗信的沉痛任务。
村中朴素宁静,炊烟缭绕,似乎从未受到战火的波及。
村民们眼神温和,见到她这位外来客,纷纷投以疑惑的目光。
一位农妇走上前,问道:“姑娘,您是来找人的吗?”
古锦岩点了点头,将士兵的名字轻声告诉她。
那农妇微微一愣,随即叹息一声。
指向一座位于山坡上的小屋:“他娘住在那里。
她一个人过日子,您上去找她吧。”
古锦岩踏上坡道,心情愈加沉重。
山坡上那间小屋简陋却整洁,屋檐下挂着几束晒干的草药。
门前的小院子里种着几株青葱的菜苗。
她想象着士兵的母亲在此处等待儿子归来,心中一阵酸楚——那位母亲是否早已等待许久?
是否对儿子归来的日子怀有无尽的盼望?
她轻轻敲了敲门,心跳得厉害。
片刻后,门开了,一位消瘦的老妇人站在门口,满头银发随意绾在脑后,双眼浑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见到古锦岩,她微微一愣,神情中闪过一丝失落,似乎有种隐约的期待瞬间消失了。
古锦岩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
低声说道:“您是这家主人吗?我……从前线带来了一个故人的信。”
老妇人神情一震,脸色苍白,眼中的泪光微微闪动。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信,手指摩挲着信封上的字迹。
低声呢喃道:“是我家孩子……他还好吗?
他会回来吧?”
面对她满怀希望的询问,古锦岩心如刀割。
却只能低声说道:“他……他最后的时刻还惦记着您,将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务必带到您手上。
他……他走得安详,请您……节哀。”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双手微微颤抖。
老妇人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封信,眼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