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德保敢这么肆无忌惮,那就是吃准了咱们初来乍到,不敢把他怎么样。
何况,我听说他当支书已有五六年了,人脉盘根错节,一呼百应的,背后还有莫德才这么一尊大佛撑腰,咱们这处境,难啊!”
说着,周学文双手在空中无奈地挥舞了几下,满脸的颓然。
叶卫东并未被这愁云惨雾影响,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眸,眼眸里仿若有光芒闪烁,陷入沉思。
屋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只有火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 “滋滋” 的声响。
片刻后,叶卫东缓缓睁开眼睛,神情专注得如同即将奔赴战场、运筹帷幄的军师,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得步步为营,谋划周全。眼下,我们确实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关键是我们太不熟悉这里了。
不过,我们不能任人拿捏,也不能冒然行动,因为那样,搞不好反而会是我们自己再次吃亏。
我的意思是,明天开始上工了,我们就装着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后面的时间,我们要多多打听,并且多留意他夏德保,一旦我们真有了能反戈一击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周学文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应道:
“卫东,就照你说的办!咱先蛰伏着,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咽,面上装作逆来顺受的样子,绝不让他们瞧出咱们的心思。”
说罢,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似在暗暗积攒着力气。
叶卫东微微颔首,抬眸看向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目光似要穿透这黑暗,望见来日的转机,缓声道:
“不仅要留意夏德保,队里那些跟他走得近的,咱们都得盯紧了。平日里多跟大伙套套近乎,聊些家长里短,不经意间兴许就能探出些有用的消息。可这事儿急不得,得做得不露声色。”
叶卫东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周学文,神情严肃,抬手轻拍了下周学文的肩膀,“学文,往后不管碰上什么,咱都得稳住,别冲动行事,冲动只会坏事儿。”
周学文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劲儿,应道:
“放心吧,卫东,我心里有数。虽说憋屈,但这点忍耐力我还是有的。”
夜色渐浓,这生火取暖的木块,还是大队临时 “施舍” 给他们的,数量寥寥无几,每一块都显得弥足珍贵。
叶卫东微微皱眉,抬眼望向窗外如墨的夜色,轻叹一声:“学文,木块不多,咱今儿就先聊到这儿吧,得省着点用。”
说着,他蹲下身子,动作熟练而轻柔地开始熄灭火炉。
随着最后一丝火苗不甘心地扭动几下,终归是彻底熄灭了,屋内的暖意瞬间消散,寒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两人这才站起身来,周学文举着那盏煤油灯,推开了卧房那扇吱呀作响的卧房门,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两张临时钉起来的木床静静伫立在角落,床板粗糙不平,钉子突兀地裸露在外,像是狰狞的獠牙。
叶卫东率先走到床边,缓缓躺了上去,床板立刻发出 “吱吱呀呀” 的抗议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不堪重负的老人在痛苦呻吟。
紧接着,周学文也躺到了另一张床上,床铺同样不甘示弱地摇晃起来,“吱吱” 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别样的 “夜曲”。
叶卫东鼓起腮帮,吹熄了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