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芪的泪水无声滑落。这是她到京师的第四天,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展露脆弱。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却不知为何,在萧承晏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
“姑娘……”细雨担忧地看着她,眼中也充盈着泪水。
萧承晏心疼不已,这一刻,对她擅作主张答应和隆佑帝的交易一事再也没有半分怨气。他深知丧失双亲之痛,于是鬼使神差般靠近东方芪,轻轻用指腹为她拭去泪水。
“殿下……”东方芪惊诧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慌乱。
萧承晏喉咙一阵燥热,他强压下内心的悸动,起身道:“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晏哥哥。殿下……实在太生疏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柔情。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初见时那个梳着双丫髻、正在换牙的小姑娘,躲在太后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不肯喊他哥哥。直到她的大哥东方珏不忍看她小小年纪,为了换她大哥去北境与父母团聚而残忍留她在禹都,于是决定留下陪伴她一段时光。
也就是那段时间里,她才渐渐与他熟络。如今,那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已被命运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壳子。萧承晏多希望东方芪能在他面前卸下防备,打开心扉啊!
可他理解她,所以他劝慰自己不要着急。!可他深知她的痛,只得压下心中的渴望,耐心等待。
东方芪很快收敛情绪,严肃问道:“我父母的惨死和侯府的大火案,薛国公可有承认是梁王所为?”
萧承晏遗憾地摇头:“他并不知情,他就是梁王的牵线木偶,梁王命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话语中透着对薛国公的轻蔑与不屑。
东方芪冷笑一声:“一个威名赫赫,受人尊敬的国公,两朝元老,竟然因着贪恋美色成了梁王刀下的狗。真是可悲可耻!”
萧承晏没有细说薛国公如何变节归顺梁王的过程,但东方芪已然心中有数。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就在这时,临风阁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放肆!老身乃薛国公府的老夫人,有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傍身,岂是尔等小辈可以阻拦的?”一个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祖母息怒,等我们见到雁王殿下,定要让他给我们国公府上下一个交代!”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紧随其后。
萧承晏和东方芪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薛国公府的老夫人带着孙子薛砚找上门来了,萧承晏迅速整理衣衫,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他多想与东方芪多一些时间独处,可眼下局势紧张,他只得将这份情意深深埋藏心底。他对东方芪柔声道:“阿芪,你先避一避。待我应付完这些人,再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