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下是木制的黑色架子床,床的四周很有情调地挂上了淡粉色碎花床帘,墙边放着一个大木箱和一个衣橱,锁被破坏了,四周有撬过的痕迹,应该是被人进来搜查过了。
她站起身,视线往旁边看去,一扇对开式的木窗,玻璃不算清晰,有些划痕和模糊了,一侧窗户往外推开,用钩子抵住,夕阳最后一缕昏黄透过白色泛黄的纱窗透了进来。
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书桌,不过桌上已有一层淡淡的灰尘,一抹一个手印,只有一个插着几株早已枯萎、发黄茉莉花的玻璃瓶静静放在角落。
书桌的抽屉里只有几张画稿,画稿下压着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一家三口,一对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女亲密地拥着中间笑得腼腆的女孩。
舒云指腹停留在女孩的笑容上,太熟悉了!跟她本人像了七八分,缺的几分大概都在气质上了。
舒云拿起一面镜子,镜子中映出女孩消瘦苍白的脸庞。但五官底子好,小巧的瓜子脸,弯眉杏眼,五官精致美丽、通身气质清冷雅致。
但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只眼睛,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又比比照片上的女孩多了阴郁脆弱厌世之感,这点便是与舒云最不像的地方。
舒云将过长的头发捋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瞬间冲淡了原有的病气,变得明媚生动起来。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沈如君走了进来,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眉目平顺娴静,长发服帖地盘在脑后,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皱纹,却无损她的美丽。
她见舒云眼神明亮,没了白日里的暮气沉沉,心底大松,“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不知是不是原身的情绪还在身体里边还是雏鸟情节,舒云觉得沈如君异常亲切,她不自觉想要依靠,她乖乖摇摇头,“好多了。”
“好孩子。”沈如君擦了擦眼角,“你快要吓死姨了,以后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沈如君得知妹妹和妹夫的死讯,匆匆赶来,谁知脚刚下地就被人告知外甥女投河了,把她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姨妈,不会了,我不会再寻短见的。”舒云的嗓音带着沙哑,她撒娇般挽着沈如君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那就好,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有时候就是太一根筋了,再不济你还有我呢,怕什么。”沈如君安慰着舒云,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瞧着小脸都瘦了一圈的舒云,心底酸涩得厉害,“走,出去吃饭,云云你要多吃点,瞧你现在身子虚的。”
沈如君晚饭特意做的肉菜,不过说是肉菜,其实是夹了几片腊肠的鸡蛋羹,放在现代不稀奇,但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却是过年过节吃的美食。
腊肠的肉香和鸡蛋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客厅内,舒云一打开卧室门便被霸道的香味扑了一脸,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
舒家父母就生了舒云一个孩子,家里的地方不算小,就没有将厨房放在过道,而是在家里专门辟出一间。
舒云做事细致,她盛饭的时候顺道将厨房一侧的窗户关上了,香味传出去是小,被人诟病生活作风是大,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再小心都不为过。
除了香喷喷的鸡蛋羹外,其余两道菜比较简单质朴,炒青菜和水煮大白菜,不过大白菜里放了过年腌制的咸菜,菜吃起来不会太过寡淡。
沈如君将热腾腾的蛋羹放在了舒云的手边,自己只夹着青菜和白菜吃。
“姨妈,你也吃。”舒云拿勺子挖了几大勺蛋羹和腊肠放进沈如君的碗里,“这段时间照顾我,你辛苦了。”
沈如君高兴于外甥女的懂事,“你吃,别给我了,我不爱吃。”
舒云不理沈如君,自顾自舀了好几勺给沈如君后,才坐下吃饭。
滑嫩的蛋羹入口,温热鲜香,咬一口腊肠,甜甜的猪肉香混着油脂在口腔中爆开,瞬间温暖了舒云的五脏六腑,苍白的小脸上有了血色。
“云云,过段时间你跟我一起回去,姨妈照顾你。”沈如君自动忽略了离开前婆母的冷脸,准备先斩后奏。
“到时候,姨妈给你在军里挑个俊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