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马旦的场景沈知言改了。
由京都改为西京,故事取景清末民初,西京督军走马灯更换的历史,典型化后,杂糅出一个故事环境,故事主角没有变化,还是各具性格的三位女主。
且都分配好了的,易青歌演曹云,易青娥演白妞,楚嘉禾则饰演湘红。
核心没变,故事情节却做了大改。
“这后面,应还有个电视剧的吧?”
余星瀚这样问。
沈知言还能说啥?本就是这样计划的。其实不止,刀马旦后面,还有个青蛇,青蛇后面,还有个新白娘子传奇。
有这两部电影两部电视剧,宁州剧团老本能吃上二十年,加上特意为易青歌定制的东方大姐、新龙门客栈系列,大家一起,吃到千禧年都没啥问题了。
“余爷爷目光如炬,小子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具体还请余爷爷把关。”
余青雪嘲讽道:“爷爷,瞧见没,既当爹又当娘,把您都比下去了呢。”
“也不是这样说。”沈知言讪讪。
“角儿很难做的,吃最多苦,享最大荣誉,也遭最多嫉恨怨怼,拿捏得住,越做越大,愈唱愈火;拿捏不住,越演越背,愈唱愈塌火。成了,败了;好了,瞎了;红了,黑了;眼见起高楼,眼看楼塌了,进不得,退不能,守不住,罢不成,无消停,难苟活,不安生。
百年秦腔,风流人物多已凋零,如今,咱秦腔好容易出俩能摇铃的,好好保护是情理之中,没得让人祸祸了。”
“这倒是正论。”余星瀚肯定道。
“能为角儿者,无非是三种人:一是祖师爷赏饭的,天分盖世,‘锥处囊中’,其锐自出;二为能吃下苦的,练就‘惊天艺’,方为‘人上人’,这易家娃儿大约如此;三是那种寻情钻眼、拐弯抹角而‘登高一呼’,偶露峥嵘者,三样全占者,百年无一,天时地利人和者稀,后天构筑化育者众,强者生拉硬拽、众手环托帮衬者,终也能成材做角儿。”
“是啊。”
沈知言接话道:“其间围绕主角的塑造、争夺、捧杀,正是舞台以外永无休止的故事。现代影视艺术能推出因颜值与绯闻而大红大紫者,却造就不了角儿,而戏剧呢,百十号人的演训班,五七年下来,拔节抽穗,艰难出道,最终能炼成响当当,人见人服的角儿者,凤毛麟角,而全盘皆废者倒比比皆是。”
说到这里,沈知言望窗外。
天青云淡,阳光灿烂,绿树红花。
“余爷爷,戏剧要没落了。”
话不多,却异常肃杀冰寒,惊得余星瀚没来由的一哆嗦,“你这么肯定?”
孙女这里有过类似言语,不过,余星瀚多是一笑了之,如今沈知言再说,他就不得不重视了,这娃儿身上的秘密着实太多了些,既往经历也神奇了些。
“没了土壤,没了观众,再好的东西,也难以留存了,比如自行车,以后或许只是健身工具了,而开车呢,以后或许是基本技能,再往后,或者又会成为怀旧内容,电影终要大行其道,电视也要走入千家万户,电脑或也会普及,舞台艺术终会受到严重冲击,生活节奏加速,终日奔波只为饥,谁还看戏。”
余星瀚沉吟一会,说:“布局影视,只是人的出路,不是戏的出路。”
“角儿有出路,戏或许就有出路。”
“你的想法……”
“前影视后学校,中间下沉,近民俗,育票友,培育戏剧周边市场。”
“那角儿就是其中扛旗的咯。”
“余爷爷慧眼如炬。”
这之后,节奏忽然快了起来。
剧团那边按部就班,一边享受扬剧大火带来的红利,一边从从容容地推进着白蛇传、李慧娘的排演,中间在西影厂专业人员——余青雪的协助下,组团参加几个影厂的电影拍摄,忙而有序。
沈知言则一心投入复习备考,闲暇就打磨刀马旦和新白娘子剧本,倒也充实。
高考前夕,黄正大离任。
胡三元挑出一挂鞭炮,想放来着,被胡彩香揪耳朵扯回宿舍,一顿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