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之上,白水为仙。
高高在上的修仙人,眼中不会在意地面一条小水沟的丰沛还是干涸,厌烦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其毁灭。
路边的蚂蚁,草丛里的野鸡,向阳用了十分贴切的比喻,嘟嘟当然能解其中意味。
“那...那跟我们眼下有什么关系呢?”
嘟嘟仿佛使尽了浑身力气,听完这些后依旧体力不支,深深摊在椅子里问道。
“有关系,大有关系。”
向阳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凝眉说道,“世间传说修仙之人,靠吸纳天地间特有的灵气实现仙法修炼,这种灵气凝而成石最是极品,不同宗门之间打破脑袋,也要争夺这种宝贵修行的资源。”
“向阳,你是说地下那些就是灵石?”
“大差不差了,石头中仿佛蕴含了生命,想要从凡人身上吸走精气。”
向阳现身说教道,“极好的石头啊,可惜全寨的凡身肉体无福消受,我们不懂修仙功法。”
换了一副更加沉重的语气,向阳低声继续说:“不出意外,清风寨已经大祸临头,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灵石矿藏的气息已经外泄,怕不久就要引来修仙宗门。”
“灵石对我们无用,若是神仙到来,我们拱手相让便是,不至于引起杀身之祸吧。”
嘟嘟彻底揭开了疑惑,但也听明白向阳的话外之意,清风寨趁早搬家。
搬家不是小事,全寨上下千百号人,除了一些单身汉,别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说出口不难做起事不容易。
在未确定的风险和已知的困难之间,他即便身为寨子的首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嘟嘟,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我不清楚修仙的路子,但我有过不堪经历,十分了解他们的尿性。”
向阳依然坚持走为上策的想法,继续劝道,“嘟嘟,不要从外貌上被死板印象误导了,我们是人,他们是仙,他们是人的话,我们就是蚂蚁,谁会在乎一窝蚂蚁的死活,说不定无聊之际还要往蚂蚁窝里倒一锅开水取乐。”
“啊!”
话糙理不糙,一语惊醒梦中人,嘟嘟双眼中渐渐延开惊恐之色,不由得微微颤抖。
谁说蚂蚁不咬人,人就不会为难蚂蚁?
可不就有一些人,平日里偶尔恶趣作祟,一脚将搬运食物的蚂蚁团队踩死精光,然后还会拍着手畅然大笑。
当时有人在意过脚下是鲜活的生命吗?事实上,人类从不多想,蚂蚁而已。
“桀!桀!桀!”
火候差不多了,向阳忽然站起身子,灯光下的阴影将嘟嘟团团罩住,并随着他怪异的腔调继续说,“嘟嘟,来的若是脑子正常的修仙人,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我们,顺手也就灭了;万一不幸来的是邪道修士,那可就更惨了。”
“汪!”
两人忽视一旁的大黄狗,竟然早于精神受虐的嘟嘟一步,它悚然一惊浑身炸了毛,类似的场景瞬时涌上心头。
这一刻,它十分同情嘟嘟,终于不再是孤独求败,眼不前就有了一个难兄难弟。
“比死亡还...还能更惨?!”
嘟嘟抬起头,看着向阳仿佛高耸入云的冷酷眼神,绝望般的哽咽问道。
“对,来的如是邪修,你我可就要生不如死。”
向阳不忍心继续蹂躏好友,拍拍他的肩膀,换成柔和的语气解释,“听说邪修使用万魂幡当作法器,将活人生生收拢进去,从此灵魂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修仙不努力,万魂幡里做兄弟。”
“听着是一句俏皮话,可也说明了修仙之路的残酷无情,邪修法器的骇人听闻。”
大殿的门最终从内打开,无人十分在意他们到底聊了什么,然后,走出来的嘟嘟每一下都迈着异常沉重的脚步。
他似乎在屋内憋坏了,忙不迭的大口呼吸,慢慢的重新挺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