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南始终走在前面,也就没发现崔九曦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意。
建这个宅子的人对那女子怀有很浓烈的情感,甚至强制要求进入此地的人必须净身除垢、摒弃杂念后,方能出现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
唯恐女尸被亵渎,他在周边布满了机关,除了那枚婴草子能被拿走外,那女子身上一丝一毫都是动不得的。
崔九曦要不是收手及时,就要被那簇突然炸开的毒粉沾到了,轻则也要剐掉一层皮肉。
马向南给他泼冷水,“别找了,只有我之前用的那个法子能出去。”
崔九曦不听他的,转而摸向墙上的巨幅壁画,找到一片黄色颜料密集的地方,突然出手用火苗点燃了那处。
一股浓臭伴着黑烟喷出,就像吃了大蒜几天没刷牙那股味儿,但是要猛烈得多。
“你个……”马向南边说边咳,说话时又吸入了不少浑浊气体,咳得愈演愈烈。
崔九曦离得近受害更深,可是非得这样,才能让他们离开这幻境。
眼前的一切渐渐散去,这里还是他们最初进来的那间屋子,只是与之前略有不同。
那女子的尸身其实一直都在这屋里,如今还多了个坐在素舆上的活人拍掌叫好。
“妙啊,真是妙啊!”
曲安和靠四轮车代步已有几年了,期间遍访名医能人,可每一位都对他的病情无计可施。因为他的腿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哪个医者能对症下药啊?
可偏偏人好好的,才一夜工夫就突然站不起来了。此后几年,他只有在外力支撑的情况下,才能勉强走上两三步。
……
再见到这个人,崔九曦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曲安和当上督主那年,一口气杀了十几位族人立威,其中一位还是他的亲叔父。从此族人们就对他又怕又恨,倒显得他形单影只,受人排挤。骗骗不知情的外人总是无往而不利。
十几年前,五离堂名气虽没如今这么大,却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崔九曦有一个自幼的玩伴叫花晓,原是个乐观疏朗的女孩子,可自从遇见曲安和后就全变了。崔九曦旁敲侧击多次她都不肯说出实情,他一个青头小子也不好总去刺探女孩子的心事。
此后两年花晓没有任何音讯。再出现时,虽然看着言谈打扮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脸上的神气却是怎么瞧着都不妥。才十几岁的姑娘,一对眼窝便已深深凹陷下去。哪怕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对视时都有着掩藏不住的惊疑与慌乱。
再次相见只为求好友帮她最后一个忙。
花晓的父亲是一位医师,她动用了家中保存的巫祝禁术,以自身为祭,通过话语暗示废掉了曲安和双腿。这术法施行的时候需要一名见证人在场,只要见证人不将实情说出,便是施术者与见证人都不在人世了,这个术法也是解不开的。
崔九曦后来才慢慢查出,花晓当初为了救曲安和暴露了身份,被所谓的情爱迷了心神,最后为了心上人学会了害人。
再回头时已经面目全非了。
花晓最终自责到全然崩溃,却对她全心付出之人始终下不去手。
“曲爷,人我给您带来了,之前说好的解药该给我了吧?”马向南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般高大的身躯竟然也全部弯下了。
“当然。”曲安和掏出一枚红彤彤的药丸,崔九曦站得稍远些都能闻到一丝血腥气,可是马向南还是面不改色地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