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和死了之后，曲家为当家人的位置争了许久。他们家是大齐数一数二的皇商，虽然身上没有官职，可凭着那份家业，还是能在权贵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的。

这种人家最是重面子，曲安和这样有碍观瞻的当家人，早有各种声音要将他换掉。今年曲父新丧，家族中暗潮不断。曲安和这才迫不及待想要解除身上的巫祝之术，为此付出多少代价也在所不辞。

可惜做了次赔本买卖。

这不过是个插曲，渐渐地也就没人提起了。

……

五离堂这里，因为崔九曦受了伤，这两个月就没给明堂安排任务。

崔九曦数着银子叹气，每个月都要赶路，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食宿，武器添置等必要的花销，愁得他头疼。

偏顾珺璟还在那左一支羊毫湖笔、右一块桐烟徽墨的，大几十两银子花出去一点不心疼。这些东西又都是易耗品，用不了多久就要重新购置。这几个月崔九曦眼瞧着他就花出了小千两了。

“小顾啊，你家中还有待嫁的姊妹吗？”

顾珺璟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给说懵了，“啊？现在没有，我兄长家的女儿才三岁，距离婚嫁之年尚早。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沾下十方屿的财气。崔九曦见此路不通，也懒得解释，“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顾珺璟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

……

也不知最近怎么就流年不利，连宋晴岚都受了重创。

陈万和念叨着附近有一座庙，据说十分灵验，找个时间一定要去好好拜拜。

没人搭理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黎千城身上。

“是谢明傀的翻云掌打伤的。”黎千城检查了岚姐身上的伤处，十分肯定道。

“是原城谢家的人吗？”顾珺璟的祖母便姓谢，他小时候读书还是谢家表兄给启的蒙。只是后来两家有了分歧，这几年来往得逐渐少了。

“没错。”

“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据顾珺璟所知，谢家并无叫这个名字的人，可翻云掌又确实是谢家的绝学。

这掌法只讲究形似而非意通，所以每一个谢家子弟使出的掌法都不尽相同，因而才能从细微处判断出掌者究竟是哪个。

“这是绰号，意在讽刺他不阴不阳、半人半鬼。”崔九曦解释道：“谢家早已将他除名，江湖中也就如此称呼他了。”

“这般刻薄，到底是谁如此捉狭？”顾珺璟听着便觉得不妥，忍不住说了一句。

崔九曦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是谁将岚姐送回来的？”宋晴岚伤成这样，就连黎千城救治了这么久，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绝不可能是自己回来的。

方静深最先发现岚姐倒在门外，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将宋晴岚救回来的。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然将人送回的，总不至于是无名之辈。

冯彦关切道：“晴岚可有大碍？”

这次连黎千城都不免泄气，“岚姐伤到了要害，能保住命已是庆幸，其他的只能一步步来。”

崔九曦不意竟有这么严重，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榻，“我去找他算账。”

他这么自不量力，果不其然被陈万和吼了，“小岚这么厉害都受了重伤，你去，你去做什么？送死吗？”

“那也不能看着岚姐就这么被欺负了。”崔九曦不服气，犹自强辩道。

冯彦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少说话。崔九曦还是肯听冯大哥的，他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脸扭到了一旁，不肯理人。

黎千城写了张方子递给陈万和，“照着这个去抓。”

账房先生粗略看了一眼药方，只见上面都是人参、灵芝、当归之类的名贵药材。他越看越是手抖，倒不是因为钱，而是——“药量这么重，丫头能受得了吗？”

宋晴岚躺在床上，脸上蜡黄冷腻，见不到一点血色。黎千城面色沉重，好一会儿才说：“先吃几贴看看。”

陈万和叹气，“我回屋拿银子去。”

方静深站了起来，“我有熟人在这边，他手里有些上好的药材。药力自是比医堂那些寻常货强上许多。他倒是肯卖我个面子，我和你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