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叫人打扰，放任锦娘哭个痛快。等到那小女子哭到抽噎不断、声音再难持续发出时，这才出手用刀尖剜起长针尾端，抽出早已被血肉染成暗红色的针身。

这过程极快，等锦娘觉察出痛的时侯，就已经结束了。

折磨她许久的异物一经取出，锦娘就像是断了线一样往下坠，全靠顾珺璟撑住了她。

“姻缘不如意确实对女子伤害极大，姑娘想要如何发泄？我们帮你。”崔九曦才不会说什么已经过去了就不必挂怀的屁话，暂时抛开仇恨只会留在心底日复一日折磨自己，怎及痛快发作来得解气。

“夫婿是好是孬都是命，怨不得人。”锦娘显然与他抱有不同观念，“可老爷他，他一心只想要个有徐家血脉的孩子，好支起大公子这一房门庭，丝毫不顾世俗伦理。”她说着，一张脸就像天边烧起来的云。既不敢深思，也不愿详谈。

可崔九曦向来一点就通：徐家还有两个健康的小子能用，甚至就连徐掌门都不算老迈，仍有余力可使。

顾珺璟慢慢也听明白了，眼中翻涌起震撼之意。

这样的人、这样的禽兽，竟然也是一派之长？他突然一言不发就要背着剑出去。

“星湖剑倒是能胜过他的长虹剑一筹，只是仍然不能弥补你们之间的差距。”崔九曦闲笔带过，又掏出一堆零碎，好心建议道：“下药投毒、暗地截杀，成功几率都会更高一些。”

顾珺璟被他说得，那股劲儿一下子散了大半，杵在门口进退不是。

一只猫儿莽撞地跑了进来，叼起桌上供品便飞快跑走。

“也不必杀了他吧？他、他毕竟罪不至死。”锦娘瑟缩一下，不敢抬头看他们。

“当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先。”崔九曦不过一说罢了，见锦娘有退却之意，便不再继续下去。

有的时侯，为施暴者开脱，也是受害者在替自己的不堪经历粉饰。崔九曦无从评判，亦无需多言。

锦娘多日来担惊受怕，如今来到安全环境中，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便难以挡住倦意侵袭，吓得她忙掩袖遮住一脸疲态。

……

救下她时便已当着众人的面做了安置，沈氏夫妇的院子还有间空房，稍加打扫一番便能住进去。

得了她陪伴，沈盟主的遗孀也不再整日沉郁寡言。

他们两口子并无亲子，几个徒弟都是没成家的小子，这些日子忙外面的事还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她。如今有了锦娘住在一旁，陪着叠纸钱、抄经文的，心中自是熨帖了不少。

于矜意知道后，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容剑谷把人带走了，连着几次把那帮人挡在外面，不让他们打扰到锦娘。

这些都是后话，他们眼下还有别的事亟待处理。

消息是沐寒江带来的，又是一个噩耗——“凌兄他，留下血书自刎了。”

话少的人通常会闷声干大事，可是他身上还有冤屈未解，到底是怎么舍得一死了之的？要是换作崔九曦，说不过就动手好了，总得为自己拼上一回，岂能这么窝窝囊囊地被人逼死。

暮云天并未对凌掌门有过刑讯之举，更多时侯，他们像是忘了这个人一样。

顾珺璟忍不住质疑道：“会不会是李双举杀人灭口？”他早就觉得那个人有问题，一出了事自然先往他身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