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还来不及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忽然,怀里霜降上系着玉坠子的红绳骤然崩断,她忙去捞,却还是没接住,玉坠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也心碎了,“这是幼清送我的,还没有半个月。”
谢今华和卫空予只匆匆看了她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聂溪身上,倒是佑宁歪头看向她怀里的霜降,“这红绳看着挺新的啊。”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卫空予的注意,“它的主人现在何处?”
裴容茫然,没懂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佑宁连忙给她解释,“万物有灵,活物为生灵,死物寄人灵,东西坏了,就说明它的主人可能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裴容摇头,按理说,许幼清他们应该已经到雩清山了吧。
卫空予看了眼还在查看聂溪那儿的情况的谢今华,伸手接过裴容手里的玉坠和红绳,合眼念咒。
聂溪身上的魔气有些怪,在谢今华靠近的时候似乎要活跃些,她也终于发现,先前那股熟悉感正是来自这里,源头好像是……她把聂溪上上下下检查了遍,锁定在了她左手的那只蓝玉镯上。
这镯子上被种了魔气,而这魔气好像是她的,这个认知让她沉默了。
“这个镯子有什么问题吗?”王盛凡一脸焦急,生怕漏了什么信息,“大娘以前提起过,这镯子是前些年她去探亲时,姑姑送她的,说是什么防御灵器,是她姑姑救的一个修士送的谢礼,难不成是那人要害大娘?”
谢今华手在空中顿了顿,摇了摇头,一时也记不清楚,先行将那镯子取了下来。
镯子离开的瞬间,原本被黑气包裹的看不清身形的聂溪慢慢清楚起来,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魔气了。
谢今华认真打量了下那层魔气,手猛的收缩,提东西一般,竟将魔气直接抓了起来,她本来是觉得这些魔气在她面前像有实体一样,想尝试一下,却没想真被她抓住了,这些魔气只跳动了两下,似是在反抗般,但这反抗没持续多久就停止了,很快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见聂溪那恢复正常了,卫空予才开口,“这坠子的主人去了兹州,情况很糟,怕是撑不过一天了。”
裴容脑中一片空白,并不明白许幼清怎么会去兹州,下意识道,“我这就给雩清山传信。”
“兹州?是那个魔城吗?”谢今华眉头皱起,许幼清肯定不会自己去,怕是谢明昭也在。
“不必传信,”卫空予淡然摇头,看向谢今华,“你去救他们就是,这里剩下的交给我。”
“我?”谢今华一愣,下一秒就意识到,她是魔族,确实比雩清山其他人更适合进去救人。
“情况有些特殊,但你去绝对没问题,”卫空予瞥了眼裴容,明显想说什么,最终只坚定道。
“好,”谢今华点头,顺手把镯子收了起来,“这东西是魔气的源头,我带走了。”
“此去西行八十里就是兹州,你应该可以在天亮前赶到。”卫空予点头。
“今华,”裴容并不知道那些,看谢今华真要独自前去,还是有些担心。
她接过裴容怀里的霜降,认真道,“相信我,我会去除魔气的。”
裴容眉头紧锁,并没有因此宽心,但情况紧急,谢今华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带着霜降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此时,兹州。
眼前是挥不去的黑暗,火光和灵力在这儿都发不出半点光亮,许幼清紧握着盛徵的手,连抽泣都不敢太大声。
“师兄,师父会找到我们吗?你不能睡,师兄,阿盛,你别闭眼。”
“天还没亮吗?”
“应该还要几个时辰。”
许幼清让他倚在自己肩上,一边紧紧捂着他的手。
这里面太黑了,又时不时刮起狂风,他们进来没多久就走散了,如今已经一天多了,他们还没找到谢明昭,也不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她和盛徵找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修士还是魔族,对方见面就下死手,盛徵挨了一刀,撑到现在,大概是魔气入体,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盛徵咬着牙,那刀伤在肩上,并不算重,但源源不断往他伤口里钻的魔气却是来势汹汹,只一晚上的功夫,他就感觉经脉在被魔气撕扯,怕是撑不过半天了。
“幼清,别哭,师父会来的,嘶,等天亮了就好了,等天亮了,你就……你就自己走,我不会有事的,”盛徵强忍着,却还是有呻吟声从嘴里漏了出来。
许幼清听到这呻吟,知道他是疼的受不住了,更加慌了神,抽着鼻子点头,“我不哭,师兄你别睡。”
两人又强撑了半个时辰,天依旧是瘆人的黑,半点光亮都没有。
盛徵的呼吸也渐渐微弱,已经没有力气应答她的话了。
许幼清又尝试了下,灵识传信完全出不去,两人像是进入了结界一般,感受不到周围的半点信息。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师兄你醒醒。”眼见着盛徵的呼吸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许幼清已经顾不得危不危险了,只大声求助,期望能得到点回应。
回应她的是沉重的寂静,许幼清咬着牙憋住眼泪,又往盛徵的体内输了些灵力,但这完全不够用,刚一进去就被那些魔气吞没了。
她慌乱的想着一切可能有用的办法,最终想起城门旁的红漆木牌。
她颤抖着低声劝自己冷静些,然后狠下心,直接咬破了食指,双手合十,回忆着木牌上的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恳请青妖大人显灵,恳请青妖大人显灵。”
数里之外,唰的一声,一道细小的火苗出现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正在疾步前行的人停下了脚步。
这边,许幼清祈求之后依旧没用,反倒是魔气在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食指。
她恐惧的捂着指尖,然而并没什么用,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像是从空中跌落一样,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还在低声呢喃着,“救救师兄,救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