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原就不是为了商量,是以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谢今华回到宣城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连续赶路两夜,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到了宣城倒头就睡。
“今华,今华,你醒了没?”
可能老天就是不想让她睡个好觉,她感觉才躺下没多久,裴容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十分急切。
她脑子晕乎乎的,因为没睡好,胸口也像是憋着口气样,浑身不舒坦。
“怎么了?”勉强按下情绪,她打着哈欠开了门。
“听王盛凡说聂姨吐血了,城主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能去看看吗?”
裴容知道打扰了她休息,也有些愧疚,可卫空予不在,佑宁也不见踪迹,她实在没办法了。
“走,”谢今华瞬间清醒,拉着裴容就跃至空中,她走之前聂溪分明没问题了的,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王公子?”她们赶到时,王宅已被结界封锁,府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应。
情急之下,裴容踹了两脚门,也没有反应,谢今华无奈,拿过霜降,默默祈祷了两句,凭着感觉执剑劈向大门。
一剑下去,门裂了个口,但结界依旧没破,总归是用,她又连着几剑下去,结界碎了个口,她扯着裴容一跃而入,结界瞬间又闭合。
王宅已经没了初来时的美丽,桃树几乎都被折断,花枝满地,桌椅翻倒在地,凌乱的痕迹一路蔓延到后院,这里甚至还有打斗的痕迹。
裴容准备去开门,被谢今华拉到了身后,她小心推开一条缝,黑夜里,院子中一片混乱,没看见人影。
等了片刻,她小心推开了门,这才看见桃树上吊了个人,谢今华皱眉,正要上前,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一道凌厉的魔气从背后劈来,谢今华下意识躲开,身后的裴容直接被一掌掀翻,重重摔在了地上,被那人掐住了脖子。
“娘,”王盛凡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那人下手极重,裴容只觉呼吸困难,晕晕乎乎的好像听见了王盛凡喊了娘,只是这会儿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迷糊中只想着完了,要死在这儿了。
就在裴容准备放弃挣扎时,忽觉身体一轻,重重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从窒息中瞬间清醒过来。
谢今华一手持剑,竟将那人逼得连连后退,直将他逼到桃树下,那人闷咳一声,不再和她缠斗,提着角落里的王盛凡闪至她身后。
唰。
一瞬间,檐下灯笼齐齐亮起,终于照清了那人的容貌,是个男子,身形消瘦,面容清俊,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正是家主王远行。
而桃树上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聂溪,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双手被系着铃铛的红绳捆住,看样子昏过去了。
谢今华一手拉着裴容站了起来,顺手把霜降递给了她,两人一起把聂溪放了下来,还好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没别的大问题。
“你方才喊他娘?”安置好聂溪,谢今华这才皱眉看向王盛凡。
王盛凡把王远行护在了身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苦苦哀求,“都是我主使的,求仙君放过他们,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是谁?”谢今华看向他身后的王远行,他看着分明是有修为的样子,用的好像也是魔气。
王盛凡和王远行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谢今华冷哼一声,按着原主的性子冷漠道,“你们可以不答,但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她这话六分假四分真,她确实没把握留住他们,但她相信原主的力量,而且方才交手,王远行的力量并不强。
王远行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是纤细的女声,“我是凡儿的亲娘李素云。”
他推开了王盛凡,一道乌黑的人影从王远行体内钻出,在空中颤抖了下,慢慢现形,这人影梳着妇人发髻,容貌秀丽,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只是眼里全是违和的怨恨,“她害得我变成这样,仙君难不成还要护着她?”
谢今华并不清楚他们的前尘往事,瞥了眼还在昏迷的性子,耐心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李素云冷笑了下,“她趁我有孕勾搭上王远行,又伙同着他一碗毒药断送了我的性命,连我的儿子都得管她叫娘,她现在这样都是报应。”
“我活着的时候她就千方百计的算计着上位,现在我死了,她还要伙同着你们害我,我只恨报应不爽,没能让我杀了她报仇。”
“大娘不会做这种事的,”王盛凡跌跌撞撞护在了李素云前面,却又拼命摇头,试图替聂溪辩解。
“凡儿,我才是你的亲娘,她害我至此,你也要背叛我吗?”李素云的声音骤然提高。
“咳,李小姐说是我害得你变成这样,那又是谁害得我变成这副模样?”聂溪单手撑地,勉强坐了起来。
她的脸上都是悲凉与无奈。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便是听说了你的死讯,我从未想过害你。”
聂溪在裴容的搀扶下站定,“若知道你的存在,我绝不会答应来宣城,我……”
“你说谎,分明就是你送的毒药,”李素云嘶吼着打断了她,“护城一战后,你不是知道我的存在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巧言令色的贱人。”
“我想替你抚养王盛凡,”聂溪又咳了声,声音绵软无力,“我不知道你的死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但你怀孕时,本该陪着你的王远行却在我这儿,我愧疚。”
聂溪曾不止一次去猜测那时的李素云是怎样的心境,夫君有家不回,哪怕是她怀孕了,他也不肯留在她身边,她该多失望、多痛苦啊,甚至是,她难产而亡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每每想起这些,她就觉得自己身上背着条人命,怎么也不安心,婚后两人一直分居,她努力的对王盛凡好,努力的赎罪,可如今看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愧疚,我只想要你去死,”李素云嘶吼着,面容扭曲,宛若恶鬼。
聂溪无力阖眸,语气却突然坚定,“李小姐,我是有错,可真正害我们的人是王远行啊。”
“你还要装昏迷到什么时候?”
后一句话是对地上的王远行说的。
谢今华自然是知道他醒了的,可对于他,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王远行咳嗽了下,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逐一打量两个女子,沉声道,“是我骗她说未成家,也是我给你送的药,素云,你若真要报仇就杀了我吧。”
李素云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神色癫狂,声嘶力竭,“是她,就是她,王远行,你到现在还想护着她。”
对于李素云的愤怒,王远行直接重重跪在了她面前,“江城初见是我喜欢她,也是我以护送药材之名请她来了宣城,是我一直在纠缠她,她方才未曾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