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丫鬟刚刚奉上茶,从东侧用碧玉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后走出一人。
一身锦衣玉帛,面相温和的中年男子满脸期翼,疾步而来。
“这位小师傅,请喝茶。”
中年男子落座后,看到傅铮从容之状,脸上期翼之色更浓,却也客气摆手道。
傅铮当然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哪里敢摆谱?
男子一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忘尘,与贵小姐有一面之缘,观她面相乃长寿之人,染此怪疾,虽是憾事,却也不必过于担心。佛祖有云:吉人自有天相,定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劳资先套套近乎,说说吉利话。
中年男子一听也站了起来,满脸惊讶道:“小师傅见过小女?对了,忘了介绍,我乃雪恩之父,林道润。”
“林施主有礼了。”
很可能以后就是老岳父啊!
傅铮很是恭敬地又双手合了一礼道:“贫僧经常与清凉庵交流佛法,见过令爱一面。素乙师太也见过贫僧几次,交流甚欢。”交流个毛线,老尼姑可不喜欢张口胡说的小忘尘。
“哦?”
林道润彻底放下心中戒备,完全把他当作了自己人,连忙拉着傅铮落座,再次请茶道:“小师傅,听管家通报说,你对雪恩怪疾有些线索?”
傅铮前世女友中恰好有个患有体寒病的,来林府路上心里早有了计较,开口道:“贫僧已多日未去清凉庵,今日恰好云游至此,看城内布告方知令爱之疾,让贫僧痛惜不已。林施主请勿见怪,线索之说,纯属进门之借口,聊表关心而已。不过,贫僧心中倒是有几副良方,却也不敢胡乱用药。如果方便,贫僧想望闻问切一番,再做打算。”
林道润听了前面已经眼露失望,一听后面,希望再次升起。
林学恩的怪疾实在是让整个林家乱了方寸,尤其是她爹娘,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想错过。
林道润听傅铮说得煞有其事,压根没有怀疑,连声说道:“当该如此,当该如此……忘尘小师傅有心了,我代表林家谢谢你,我这就去安排。”
随着林道润快步离开,傅铮一边悠哉悠哉端起茶,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每个月圆之夜犯病……劳资闻所未闻,线索是没有的。
不过,懂个锤子医术的我会“诊治”!
一盏茶喝完的功夫,林道润终于又走了出来。
这次没有快步,而是不急不慢,脸色也没有那么温和,反而有点冷淡。
显然,他问过林雪恩,了解到了傅铮的底细,一个从荒芜多年的寺庙里出来的和尚,念经都是半吊子,能有啥能耐?怪不得那句话听着别扭,吉人自有天相是佛祖说的吗?我也真是关心则乱,信了他的鬼话。
林道润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这和尚的确跟清凉庵尼姑们很熟。
林道润微一拱手道:“忘尘小师傅,请见谅,小女怪疾昨晚刚刚发作,现在身体极虚,正在调休,不方便见客。你看……”
显然是准备送客了。
傅铮有点傻眼,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但也很快明白,定是林雪恩说了什么,反正是不相信自己。
傅铮做事……当然是吃喝玩乐的事,喜欢挑战难度,越难越刺激。
就像他泡妞,就喜欢迎难而上,越是难泡越兴奋。
此时一听林道润的话,没有灰溜溜地走人,反而感觉到一点点刺激和兴奋。
脸上丝毫不露声色,起身双手合十道:“贫僧与令爱仅有一面之缘,更无言语交流,她对贫僧的为人为事一无所知。作为林家的天之娇女,自有她的骄傲,但贫僧也非一无是处,说了心中有良方便是有良方,或许对她无用,但万一呢?贫僧本着慈悲之心而来,难道林施主要让贫僧抱憾而去?”
傅铮一脸庄重严肃,立马又让林道润心思活络起来,对啊,不会念经不代表不会看病。雪恩说他师傅从未在清凉庵露过面,连素乙师太也没见过,万一他师傅是个隐世的神医呢?
正所谓急病乱投医,林道润暗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脸上终于带着微笑道:“忘尘小师傅言重了,小女绝无嫌弃之意,只是不方便罢了。也罢,既然忘尘小师傅心怀慈悲,那就跟我来吧。”
傅铮松了口气,一脸淡定地跟在林道润身后。
穿过长长的廊坊,走进内院,但觉庭院深深,楼阁密布。
刚刚上午时分,不时看到府内的丫鬟女婢进进出出,很是忙碌的样子。
七拐八拐,沿途不时有女婢见到林道润后立马闪到路旁很是恭敬地称呼“三爷”,却是不敢多看傅铮一眼。
终于到一阁楼,进进出出的丫鬟、女婢更多。
登楼而上,寝楼小厅,小厅屋梁四壁涂金染采,丹垩雕刻,花梨木圈椅,香楠茶几,极尽华丽。
此时,正有两个女婢各端着一只散发着热气的火盆从里间闺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