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皱起眉来,怀疑地自言自语道:“她不会是要把我给替下去吧?”
“不会不会,她只是想了解流程和安排,重点还是问了一些跟她的专业有关的事情……其实她找错人了,不应该找我,而是去找我们活动部的同事,毕竟他们负责执行。”
老钱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那就好,我还真怕她去老板耳边吹风,万一真把我替了就坏了……”
我假装不明就里地问:“她到底是你们老板的什么亲戚呀?侄女儿还是外甥女儿?”
老钱暧昧地一笑,说:“你就别打听了,反正跟我们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听他这么含糊不清地说,我装作理解了什么似的,会意地点点头,说:“哦,原来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呀……难怪她说话这么好使呢,哈哈哈……”
“别瞎说啊,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你。”老钱的语气已经很明显的,但还是欲盖弥彰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助理费劲地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回来了,里面装得都是盒饭,老钱让他把饭放到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招呼大家先休息休息,吃完饭再忙。
一群人齐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出了前门,去厕所洗手了。我也招呼老钱出去洗手,老钱说,兄弟,咱们今天就别吃盒饭了,我带你出去吃吧。我知道,他拿了好处,心情大好,要是不请我吃顿饭,显得太没情商了。实际上我也不想吃这些破盒饭,便笑着答应了他。等众人回来后,助理打开塑料袋,让大家随意挑选。助理拿了两盒饭来到我们面前,老钱说,我跟于经理一会儿回趟公司,还有点儿材料要对一下,就不跟你们吃了,你把我们的饭分了吧,谁要是不够就吃我们的。
我用同样的理由向我们公司活动部的同事解释一番。活动部经理疑惑地问,是不是有什么要变的地方呀?我说,我跟那个常老师聊好了,这次什么都不动了,等下次的时候提前沟通,我跟钱经理回趟公司,有个别的材料要核对一下,不影响您这边的工作。活动部经理点点头,说,那就好,那个常老师真够麻烦的。我笑笑,没说话,和他们摆摆手,离开了会议中心。
来到了老钱的车上,他问我北京有没有什么可以吃野味的地方。我说那我可不知道,我从来没吃过那玩意儿,怕有寄生虫。老钱笑我胆小,说野味才好吃,并且要带我去长江北岸江汉区的一家专门卖野味的市场转转,然后找个餐馆加工一下。我想起十余年前“非典”的时候,有一阵盛传就是广东的某个厨师因为加工了果子狸,所以染上了病毒,继而想到了司雅和陈辰对我说的武汉有不明肺炎的事情。到了这里,我便忘了这件事,也就没想起来要佩戴口罩,当地也没什么戴口罩的人,所以我在思想上便松懈了。直到老钱提到野味,才让我想起这件事。
我说:“还是算了吧,我吃不惯那玩意儿,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吃两口就得了。”
老钱悻悻地说:“你真没口福……行吧,谁让你是客人呢,你能吃辣吗?我知道一家湘菜馆还不错。”
我说:“那没什么问题,我对辣菜还是很感兴趣的。”
老钱开车带我来到一家湘菜馆,我已经忘了它的名字。这里的生意很火爆,以至于门口的几处停车位都停满了车,老钱不得不载着我转到另一条上坡路的街道上,开出很远后才找到一个位置。停好车后,老钱说,没办法,现在是饭点儿,只能停这儿了,咱们扫个电动车过去吧。
到了湘菜馆里,需要等位,服务员问我们能不能在包间里拼桌。老钱说,拼吧,我都饿了。包间的圆桌对面坐着几个男人,他们似乎已经点完了菜,正在抽烟聊天。我和老钱坐下后,他要了一份菜单,一边询问我的口味一边点菜。点完菜后,又要了两瓶啤酒,他说一会儿找个代驾就行了。
少时,菜上齐了,我们干了一杯,老钱让我赶紧趁热吃。菜的口味很重,比我想象中要辣一些,老钱看着龇牙咧嘴的我,开始嘲笑我夸下能吃辣的海口。
“哎,钱哥,我听说最近武汉开始闹肺炎了,真的假的呀?”我用啤酒漱了漱口后,问老钱。
老钱擦了擦因为热辣而流出来的汗,说:“视频里都这么说,我身边还真没有这样的人,谁知道呢,没准儿就是自媒体为了吸引人的眼球吧?”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朋友听说我来武汉,还让我小心点儿呢,真是小题大做。”
老钱说:“就是,别听风就是雨的,人们都爱传谣言,越传越邪乎,当年的‘非典’怎么样,不还是就闹了那一阵儿吗?当时就属你们北京厉害吧?”
“那可不吗,当年我正好中考,因为‘非典’,连物理化学都停考了。”
对面几个男人听到我们的谈话,都看向我们,停止了自己的对话。其中那个看起来最为年长的谢顶男人推了推自己酒瓶子底一样厚实的眼镜,插话道:“年轻人啊,可别小看这个肺炎,现在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可能比‘非典’来得猛呦。”
我和老钱一起看向他们。老钱说:“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年长的男人说:“一般的新闻可能会有一些夸大性和误导性,但是这件事在我看来,新闻报道的还是保守了,你们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年长男人的臂肘,轻轻咳嗽一声,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咳咳,王主任……”
年长的男人笑了笑,对我们说:“还是要注意一些,现在有的问题还没搞清楚呢,不要轻易下结论。”
我和老钱对视一眼,不知道对面几个人的身份,便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