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搁下筷子,目光落向小姑,微微皱着的眉头透着关切,缓声问道:“小婉啊,这回县城也跑了一趟,接下来你心里头是咋打算的?咱一家人敞开了说说,合计合计。”
小姑搁下手中的碗筷,抽了张粗纸轻轻拭去嘴角的油渍,神色沉稳又透着几分谋划许久的从容:“我这一路回来,也琢磨了不少。眼下就想着,先卯足了劲儿多攒些绣品,毕竟手头的银子都是一针一线攒出来的,绣品多了,能换的银子自然也就多了。光靠我自个儿肯定不行,还得想法子找几个信得过的绣娘搭把手。咱要真想把这开店的事儿干成,光凭我这点手艺,那就是杯水车薪。到时候再配上福宝那些精巧又新颖的花样子,做出的绣品才有竞争力,在县城里才能站得住脚。”
大伯听了,轻捻着胡须,微微颔首,夹起一筷子青菜慢慢送入口中,边嚼边思忖着说:“你这盘算挺周全的,多囤绣品,确实是攒本金的稳当法子。不过这找绣娘啊,可得精挑细选,手艺不过关,做出来的东西拿不出手;人品要是有差池,往后指不定闹出啥幺蛾子,那可就糟心了。”
福宝爹深表赞同,跟着补充道:“可不是嘛,这人心隔肚皮呐,找绣娘的时候,眼睛可得擦得雪亮。小婉,你心里有没有初步人选了?咱村里有没有能帮衬上的?”
小姑轻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不紧不慢说道:“村里我还真琢磨了几个合适的。就说张婶家的大女儿,那双手,天生就是吃绣活这碗饭的料,平日里绣的那些帕子、鞋面,针脚细密得跟牛毛似的,匀称又齐整,看着就舒坦、地道。还有李伯家的媳妇,干活是把好手,能吃苦耐劳不说,绣活也不含糊,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精细。我想着抽空先找她们透透口风,要是乐意,大家捆在一块儿干,挣了钱都有份儿,肯定比单打独斗强。”
刘阳听得入神,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忍不住插了句话:“我觉着不光手艺和人品得把关,跟她们谈的时候,各种规矩也得定得明明白白。好比工钱咋算、绣品质量标准定多高,这些都含糊不得。一开始就把话摊开了说清楚,往后共事的时候,才不会有那些扯不清的麻烦事儿,你说对吧?”
“刘阳这话太在理了!” 福宝娘忙不迭地点头,一边给众人添菜,一边说道,“事先把话讲敞亮了,大家心里都踏实,做起事来也没隔阂。对了,福宝,虽说你那些花样子新颖得很,可要是真批量做绣品,现有的样式会不会几下就用完了,到时候不够使可咋整?”
福宝三两下咽下嘴里的饭菜,一抹嘴,胸脯拍得啪啪响,自信满满道:“娘,您放一百个心!我这一路上就惦记着这事儿呢,脑子里早已经有好些新奇好玩的花样在打转了。这几天我啥事儿都不干,就静下心来,把它们一股脑儿全画出来,肯定够搭配各式各样的绣品,管够!”
小姑看着福宝,眼里满是宠溺与信任,笑意盈盈道:“我就知道福宝机灵,有你这话,我心里更踏实了。等绣品攒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县城碰碰运气,说不定到那时候,开铺子的事儿就能水到渠成了。”
福宝爹听得热血沸腾,端起酒杯,轻轻晃着里头澄澈微黄的米酒,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劲儿,高声道:“来,都把酒杯举起来!为咱们接下来这新营生干一个!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瞅着这买卖啊,往后准能红红火火的!”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举杯,清脆的碰撞声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回荡,满屋子都是对未来的热切憧憬与十足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