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查什么大阵。
徐道仁不是傻子,甚至有几分机敏,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联。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惊动京差的案子了。
说是有一支军队擅离队伍,曾经过永昌境内,那些人最后都以叛国罪被诛九族。
当时,冯华是怎么和那几个京城秘史说的?
他说:“永昌毗邻外域,商道繁荣,从这里出边境最容易了。那些人不会是叛逃吧?”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那几日,边境发来急报,说有外域部族联合一部分叛军偷袭边境,唐军连退百里,失城五座。
很快就有传言说敌军拿着一份密报和唐军防御图。
于是,鹰卫的罪名,就这么彻彻底底的坐实了。
再后来,冯县令回了一趟南疆,返回后亲自监督重修文昌塔,并请芙蓉巷的人守塔,这一守就是二十年。
而刘石匠、周庚年、董旺还有他徐家炒豆怕是都和那件事有关。
姜至不是单纯的发泄情绪,她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预谋的。
徐道仁垂眼看着崎岖的地面,他嘴里那些不长眼的短命鬼,实则就是鹰卫吧
他们,或许真的在永昌,还被埋在十几丈的山石下,任人踩踏二十年,不得安息。
或许,就在他跪的这片地下??
徐道仁浑身瘫软,刹那间似乎听到了来自地底的哀嚎。
他来不及说什么,爬了几步到洛明川脚下。
他努力仰起头,祈求道:“大人,下官见识短浅,根本不知,不知那是鹰卫啊。”
见洛明川皱眉,他连忙举手发誓,下官句句属实!冯县令一向独断专漢,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大业,恨不得将永昌那些大族连根拔起,他要做的是成王成相,对手下之人从未全心信任。”
“下官只是听命行事,就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对,档案楼是冯县令自己烧的,他在大火前藏了很多文书,还有旧案卷宗,我知道在哪儿,我现在就能带大人去找。”
洛明川那张仿若冰雕风塑过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化开了。
他似乎耐心地听了这半天废话,就等着这句。
他盯着徐道仁看,神色冷寂:“永昌属实是人杰地灵的宝地,既能养出冯华那般惊世之才,也能生出徐县丞这般能屈能伸之辈,甚好。”
随后又对无奇说:“你亲自护送徐县丞,不可有丝毫差池。”
无奇应了一声“是”,拎着徐道仁的后领将人提起,随手扔进车内。
徐道仁也不知撞到了哪里,发出“咚”一声。
黑车箭一般疾驰而去。
姜至望着失去踪影的马车,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鹰卫的事,总算有了结果。
她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这条蜿蜒的窄道上。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总觉得这里的气息格外沉重,有股腐朽的气味,像是浸在风里的罪孽,散的到处都是。
恍惚间,她听到洛明川问:“不知,十日之约可还做数。”
姜至没有迟疑,立刻回道:“民女定守…..”
她猛地闭上嘴,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因为,就在她回应的同时,有人高声道:“当然。”
这道清亮的声音,来自于蓉娘。
姜至盯着距他们不足百步的一片丛林,看到蓉娘带着几名蒙面的紫色锦衣护卫向这边走来。
她依旧穿着赤色翻领胡服,胡服做得分外贴身,将她的柳肩细腰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编了几根小辫,在辫尾缀着长长的红绸,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在她的身周,荡起一圈赤色光晕。
蓉娘信步而来,走到洛明川身前。
她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说道:“芙蓉巷自会守诺,洛大人如此信誓旦旦,想来是找到了。”
洛明川唇角勾起,形成一个短暂的弧度,冰扇在他指尖翻转,随后指向蓉娘的脚下。
他说:“鹰卫,在你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