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武站起身来,他面色沉重双手紧紧抓着许君渊的肩铠,低声道:“是一个叫褚山的人,还有一个书生。他们二人将季勇围攻而死,我已经派人去追杀他们了。”
许君渊踉跄了几步,失魂落魄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南屏武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说那些了,为将者当战死沙场,季勇用命攻下了这点星镇,他死得其所。”
许君渊被南屏武拉着回到桌前,他盯着就被怔怔出神出神,口中喃喃道:“哥,我要替他报仇。”
南屏武重重点头道:“你我兄弟二人一定会为他报仇的,这巨门关就是献给季勇在天之灵的祭品!”
许君渊看着南屏武那郑重的神情,他端起一杯酒起身撒在地上,认真道:“季勇哥,你先行一步!我和哥哥二人一定破了这巨门关,将那柳钧与褚山还有那个书生的人头摆在你的坟墓前作为祭品!”
一场气氛沉重的会面酒会结束了,众人喝得伶仃大醉。
许君渊孤身一人提着一坛酒坐上了城墙,他遥望着远处点点星火,那是靖国右骑军的驻地。
许君渊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巡守士兵们早已被他清退,敢来此拍他肩头的只有南屏武。
南屏武也提着一个酒坛,二人就坐在城头上,双脚悬在十余米的高空上,清冷的夜风吹过,二人沉默的看着远处右骑军的驻地,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哥,我十四岁参军,那时与季勇哥还有你同处一营。我还记得那时候季勇哥常常笑我瘦小,连把刀都拿不稳,老是调笑我说我是没断奶的小屁孩。我气不过,天天找他打架,可每次都是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你常常做个和事佬,总是笑着跟他说孩子还没长开。”
“每次和他打输了我都躲在营房里生闷气,你总在给我擦药说想要打赢他就要学他,就要多吃点肉。我从小无父无母,为了一口吃的才参了军,哪受得了他的气。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不停的吃,不停的练,为的就是打赢他。”
“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时,我害怕的手哆嗦。敌人向我冲过来我只是站着发楞,也不知道躲。季勇哥替我挡了一刀,当着我的面一枪刺死了那人,他还骂我说:‘你个小没断奶的小屁孩,赶紧躲起来!打完了回营给你找点奶喝!’我当时只是看着他发呆。”
“那时我就心想,这王八蛋居然替我挡了刀,救了我一命,我得报答他,以后长大了少打他两拳。那时他就护着我,一下一下挡开了敌人砍过来的刀。”
“后来我敢杀人了,我当着他的面一刀劈死了一个敌人,血溅的老高了,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就那么高兴的看着他呀,和他说:‘你再说老子是小屁孩老子一刀砍死你!’他很开心的笑了,过来摸我的头,我躲开了。”
“后来哥你立了功,升官了,季勇心里也羡慕的紧,他和我说他也要立功升官,要当一名大将军!我就想,不能被他比下去呀,我也要当将军!”
“那时他开始教我练武,拿着长棍当做枪,他想教我学枪法,我却自己做了一把长木头做的长刀,笑他说枪是娘娘枪,刀才是男人的浪漫。他生气极了,不停追着我打,我被他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睡觉都疼。”
“有一天,他找到我说,小屁孩,哥要升官了!哥不能总跟在战场上保护你了,你要自己注意点,别被敌人砍死了。我当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三年来我长高了也长壮了。我知道平时吃的那些肉都是季勇哥和你分给我的,我没说。”
“那天我看着他收拾好东西搬走了,我站在营门口就那样看着他,心里想着早点当官,我长大了,要打回来。之后的每一次战斗我都冲在最前面,一心想着去找你们。”
“我带着行李去到他营帐门口的时候,他一脸惊讶的说:‘哟,这不是小屁孩嘛,长这么高了!’我打开他想摸我头的手,和他说我现在也是百夫长了,要打他一顿报仇。他笑嘻嘻的答应了,我还是输了。”
“后来他送了我一把长刀,说这是给我当作升百夫长的见面礼,我很开心,回去以后不停的擦着刀。有一天他找到我说,小屁孩,哥给你找个媳妇儿怎么样?我答应了,后来我知道那是他媳妇的妹妹,他笑着和我说就算我以后当再大的将军也是他妹夫。”
“再后来啊,哥你当了铁血狼骑军的将军,把我们两要了过去,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你是将门世家。季勇哥和我说以后我们可以抱大腿了,可以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咱们兄弟三个又可以在一起冲锋了。”
“你们走之前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喝酒,哥,你喝的什么都忘了吧,还是我们俩架着你回去的呢!嫂夫人不停的数落着我们俩,他笑嘻嘻的搂着我叫我再去喝点。他和我说他要和你来一次以前从来没人能做到的事,我很急,问他为什么不带我。”
“他和我说,我要留在军中,咱们三个人必须留一个在军中坐镇,万一有了战事还有人指挥弟兄们。我不肯留下,他就一直灌我酒,一直灌,灌的我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我醒来以后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冲到营中去找你们,值守裨将和我说你们已经出发了。我又跑到你家去找你,嫂夫人和我说你一大早就被季勇哥拉起来点兵走了。”
许君渊侧过脸来看着沉默喝酒的南屏武,泪水在这个二十八岁的少年脸上肆意流淌。
他笑着问道:“哥,你说,他为什么要灌醉我,最后临出发前都不告诉我?我还没有打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