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只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嘴唇张合几下,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只能怏怏的闭了嘴,一缕紫红色的发丝在脸颊旁晃悠几下,兜帽底下露出一张被嫉妒扭曲的脸。
凭什么……
她加入教派十几年,从来都是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对于教主大人的命令绝没有半点不从,染尽鲜血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教派里的高层本来就一个萝卜一个坑,仅次于教主的九席更是早早就确定了人数,在没有前一任牺牲的情况下,永远也轮不到后来者。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三席死了。
女人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轮到了自己,却不想半途杀出个程咬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岳临渊比她更适合成为三席?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
女人低着头,半张脸被斗篷帽子遮着埋进黑暗里,只能看到轻微蠕动的下颌,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她加入教派的时间比这小子生下来的时间都长,她为教派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劳,凭什么要被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后来者小子踩在头上?
女人扣在大门上的手指猛然用力,整洁的指甲蓦然变黑伸长,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爪,捏豆腐一样轻易的将木门捏下来巴掌大的一块。
五指继续向内扣紧,捏下来的木板如同塑料泡沫一样轻易的碎掉,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和灰尘混为一谈。
岳林渊继续向前走,时间卡的很紧,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心怀恶意的女人身上。
影壁之后是破败的天井,没有修缮过的土地上还爬伏着枯黄的菜叶,暗色的痕迹铺满了土壤,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铁锈气。
岳临渊不悦的皱了皱眉,看向天井里倚着墙的男人:“你又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意外意外。”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嬉皮笑脸的摆了摆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银亮的匕首,盘在掌心里甩了个刀花。
“我哪知道这老太婆这么死蠢,给脸不要脸,咱们圣教征用她家的地方是她的福分,多少人想请咱们过去还请不到呢,她竟然还敢拒绝,谁给她的胆子?”
男人不屑的一撇嘴,目光朝脚边斜了斜,语气惋惜:“坏了我好几块帕子呢,这可都是真丝的,每一条都是我从杭州掳来的绣娘绣了两三天才完工的,稀罕着呢,染了血不好洗。”
“这么宝贝你的帕子,怎么不供起来,还用它擦刀?”岳临渊神色平静的路过浸饱了血的土地。
“嘻嘻,那不一样。”男人贼兮兮的笑两下,把匕首收了起来,“我宝贝我的帕子,我更宝贝我的刀,我的刀可是最好的,就要用最好的帕子来擦血。”
天井不大,两人说着几句话的功夫,岳临渊已经走到了房门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都处理好了?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尾巴不干净,把恶心的苍蝇吸引过来。”
听到这话,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下巴向门外的方向点了点。
“都收拾干净了,我这次特地拿黑色的垃圾袋子装的,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啊岳哥,上次连累你了,害的你被首席大人怀疑……”
上次就是他没有处理好尸体,随便扔掉的几处尸块被拾荒者发现后报了警,又吸引来了特情局的苍蝇,不仅耽误了教内的重要事务的进行,还连累了岳哥被怀疑是卧底。
幸好岳哥人好,没有因此生气,更没有怪罪他。
所以这次他格外的小心,不仅连装尸体的袋子都是黑色的,还特意放到了门口垃圾堆的位置,自觉伪装的非常好。
“没事。”岳临渊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算了。”
他抬手去敲主屋的门,抬起手,临落下时,却又停住了问道:“次席大人在里面吗?我有点事情,首席大人让我找他汇报。”
男人点了点头,乖觉得后退几步。
谁都知道,岳临渊前途无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第三席了,首席大人让他来传达的命令一定是重中之重的教内机密,他一个小人物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随着敲门声,房间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是。”岳临渊略微躬身,轻轻推开主屋房门,恭恭敬敬的迈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