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凯音从冰寒彻骨的杀意笼罩下脱离出来,看到了自家姑妈染血的唇角。
妖娆的女人脸色惨白,像一朵瞬间枯萎的花,无数银白的丝线穿透了她的身体,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让她看上去像个浑身被扎满了针的巫毒娃娃。
“……小姑?”胡凯音眼神空茫,怔怔的轻喃出声。
年轻人棕色的眼睛猫儿一样睁大,愣愣地看着濒死的女人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脑海中一阵恍惚,像是陷入了一场难以理解的噩梦。
她怎么会死呢?
那个总是笑得不正经,抽烟喝酒打牌一样不落,哪怕身陷囹圄也活的无比潇洒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她是毋庸置疑的强者,他在她的庇护下长大,早已习惯了她的无所不能,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去。
他们或许有过矛盾,有过争执,甚至曾经对彼此生出过杀意……但结局无一例外,他们最后仍然会重归于好,他们是彼此唯一的血亲。
她怎么会死呢?
“啧,居然没成功。”和杀意同样冰冷的男音在他身侧响起,语调平静,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
胡凯音木愣愣的挪动眼珠,看到他的岳哥站在那里。
岳临渊脸色平静,眼神淡漠,好像他刚才不是杀死了一个人,而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五指放松的垂落下来,指尖延伸出了细细密密的,如同发丝一样的银白色丝线,缕缕垂落,像有生命一样在半空中悬浮而起,末端狠狠刺进敌人体内。
“岳哥?”胡凯音声音放得很轻,轻的好像生怕打碎一个脆弱的幻影。
“我这是在做噩梦吗……我竟然梦见你杀了小姑,真是……”
“不是梦。”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也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岳林渊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微妙的讽刺:“你又不是没杀过人,怎么从前不见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因为这次死的是你的亲人吗?所以你才难过啊……果然,刀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痛,刽子手永远学不会共情,只有把铡刀架到他脖子上,他才会知道自己的错。”
胡凯音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木偶一样僵在原地。
他的位置正面着主屋,通过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闭合的房门下暗色一片,有粘稠又沉重的深色从里往外蔓延。
“嗯,到你了。”男人也没有想要他回答的想法,笼罩在黑袍之下的手腕轻抖,银白的丝线转瞬间收回,转了个方向就要再次刺出去。
胡凯音本能的想要闪身躲开,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沉重无比,四肢传来莫名的力道,牵引着身体迈步。
他竟然在不受控制的向岳林渊走去!
材质不明的细丝反射出一道银亮的细光,像是冰冷的金属,在黑色的夜里格外明显。
胡凯音低下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关节处竟然也都连接上了同样的细线!
身体徒劳的挣扎几下,却毫无效果,胡凯音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