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龙目光悠悠地瞥了李四一眼，那眼神里，起初还透着几分不耐与嫌弃，心想着，这趟回家，定要跟老婆念叨念叨，实在不行，就打发这李四走人。

可眼下，他瞧着李四，神色稍缓，心下暗道，这外甥虽说平日里行事荒唐了些，倒也还有点用场。

“只是，这一百万……实在棘手。”他微微皱眉，话里透着犹豫。

齐浩机灵得很，赶忙扯了扯身旁的左莉娜，又把手机递过去，急声道：“莉娜，你瞧，他不单是孤儿，还被那该死的精神疾病缠上，太可怜啦！”

左莉娜面露难色，咬着下唇轻声道：“一百万实在太多，咱们这般，好似趁人之危。万一你大伯酒醒后怪罪，不认这账，如何是好？十万，十万总归稳妥些。”

李四在旁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脖子一梗，嚷嚷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十万？那简直是对《鬼吹灯》的羞辱！”

说着，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王重光的胳膊，舌头都捋不直，还扯着嗓子喊：“小王啊，李哥今儿跟你掏心窝子，十万块就卖版权，那可亏到姥姥家了！之前被他们挤兑走的章哥，当初给的还是五十万呢，你可不能任人拿捏，十万块，简直就是对《鬼吹灯》这部作品的侮辱！”

话音刚落，李四像是猛地被冷水浇头，瞬间酒醒了大半，惊恐地捂住嘴，眼神慌乱地扫向众人。

而张三呢，恰在此时，像是被那酒劲儿狠狠扑倒，“扑通”一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一时间，屋内静谧得有些诡异。

左莉娜秀眉紧蹙，脑海里不停翻涌着先前赵叔说过的话，还有电台原主持人章宇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底疑云顿生。

……

齐德龙与齐浩叔侄二人，脸色铁青，僵在原地，那眼神，好似要把李四生吞活剥，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

“你胡言乱语什么！”齐德龙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章宇那小子，不过是稍有了点名气，就忘恩负义，不把咱们私人电台放在眼里，想跳槽攀高枝去了，哪是我们容不下他！”

左莉娜闻言，下意识地望向齐浩，目光里满是问询之意。齐浩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打着哈哈：“大伯，今儿个高兴，那些糟心事不提也罢。”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看向众人，语速颇快：“要不这么着，咱们电台出一百万，不光拿下《鬼吹灯》的有声版权，连带影视、游戏、改编之类的所有版权一并拿下，大家意下如何？”

言罢，他忙不迭地看向左莉娜，眼神里透着几分焦急，催促道：“莉娜，别多想了，这对王重光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者说，加上这些版权，电台也不亏。你想想，这钱能给一个孤儿的生活带来多大转机。大伯这会儿醉着，等明儿醒了，保不齐就改主意了，可得抓紧。”

齐德龙也甚是配合，往椅子上一靠，闭着眼，拿手撑着脑袋，活脱脱一副正在醒酒的模样。

左莉娜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还未真正涉足社会这趟浑水，哪经得起这般连哄带劝。一边是自己信赖有加的副社长，一边是慷慨出借场地给社团的电台台长，还是副社长的大伯，她心下纠结万分。

再瞧一眼旁边时不时小鸡啄米般点头、已然迷糊的王重光，又想起副社长给自己看过的资料，怜悯之心顿起。

终于，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依副社长所言吧。”

齐德龙耳朵尖，闻言立马睁眼，和齐浩对视一眼，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笑意却又藏得颇深。

“小张，小浩的话你可听清了？快去把合同改改。”

“明白，台长，您稍等，我这就去。”小张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快步走到齐德龙身旁，拿起合同，抬腕瞅了瞅表，面露难色：“台长，这会儿街上的打印店都关门了，要不您跟饭店那边打个招呼，借用下财务的打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