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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在劝说外婆无果后，顾铭只能收拾好东西离开九龙城寨。

但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出来。

熙熙攘攘的茶餐厅内，蒸气缭绕，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

泛着油花和残渣的桌面无人在意，忙碌的伙计恨不得分出几个人用，在人群中打转。

“吃点什么？”

看着仙蒂时不时偷瞄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不敢的模样，顾铭一脸无奈地打破了沉默。

他自己都还在取保候审环节，社团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处理，哪有空去照顾一个女孩。

“都可以。”

小仙蒂红着脸，用蚂蚁般大小的嗓音，糯糯回应道。

“两件菠萝包搭柠乐，再来两份艇仔粥。”顾铭随意地划着菜单。

外婆的心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实在想不通仙蒂居然就这样轻飘飘答应了下来。

真不怕他是什么坏人啊。

这年头，被强行卖到钵兰街的良家可不算少。

一旁的茶餐厅伙计快速写下菜牌，招呼都没打便转身离去。

港岛的服务业向来如此。

爱吃吃，不吃滚的高傲模样，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除了收保护费的社团。

点完单后，两人之间再次恢复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多年不见，哪怕是往日的青梅竹马，总会多了几分陌生。

“陈叔被追数前，你都在干嘛？”见状，顾铭只得率先扯开话题。

“读书...”

“那为什么要回城寨？”

“拿学费，我妈给我的钱。”

憋了一小会没做声，小仙蒂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俏鼻连续吸嗽了几声，嗓音也多了几分哽咽。

顾铭一拍脑门。

接下来的情形他都不用想了，落到赌狗手里的钱，要是还能有剩就是世界奇迹了。

“好了！好了！”

“不就是学费吗？昨晚都拿回来了，而且我跟他们都商量过，以后都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耶？”

小仙蒂连忙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愣愣望着顾铭问道，“真的吗？”

这段时间，算是她出生以来度过最阴暗的时期。

每天如噩梦般响起的敲门与咒骂声，整个门口被泼满了红油。

再到后来，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被人彻底搬空，就连她最喜欢的小收音机都没有留下。

若不是顾铭的外婆好心把她收留下来，她可能在城寨里坚持不了三天就要被那些人给抓去。

那将意味着什么，从小在城寨长大的她心知肚明。

“他们，没难为你吗？”

“文明社会，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有道理在手，别人还能把你怎么样。”

顾铭搅拌着艇仔粥，絮絮叨叨地说道，“别整天哭哭唧唧的，你只要好好读书，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记住，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呆呆看着推到面前的艇仔粥，热气腾腾直扑面门。

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仙蒂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直接往顾铭身上扑去，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记忆里那个小不点大救星，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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