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梅这些年不敢找他,他很清楚是郑春梅跟儿子待久了离不开,怕他再把儿子抢走。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本就不打算接他们回去,他们肯定不会再投鼠忌器。
他们再反过来找他要钱,就会成为一辈子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你是我爹,你说我找你干什么?”宋幼林无语,“我的抚养费你都没给我吧?”
“你娘呢?让她来和我说。”不想儿子被抢走,就在村里好好当自己的泥腿子!
宋立国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
让他给钱,不可能。
他轻轻松松就能拿住郑春梅。
“别扯我娘。”
宋幼林没把郑春梅生病的事告诉宋立国,这个人渣不会心疼,只会高兴吧。
“我只要我们应得的钱,宋同志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否则我就得去问问你单位的领导,重婚罪是不是该开除,问问你的好妻子,她嫁的人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家了。”
说完宋幼林也打算不多说什么,说多了浪费唾沫。
电话中,两人沉默了一分钟,宋立国先开了口。
“你要多少?”宋立国下意识地像跟大人交谈一样,肃立,肃颜,严阵以待。
“这七年,你没为我和母亲的生活操一份心,我的抚养费我不多要,就两千块,我娘的精神损失费两千块,我的封口费两千块。”
宋立国:……
他看宋幼林是疯了!
居然能提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要求!他知道六千块钱是多少吗?一开口就是六千!
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七十多块。
“宋幼林,这么多不可能,我只给你五百。这已经是巨款了。”
“一分不能少。记得把钱汇给我娘。哦,对了,还有布票、粮票、油票这些,我不多要,你看着给。”这个年代光有钱还不行,还得要票。
不要票的在黑市,比市场价贵不少。
电话里沉默无声。
宋幼林打破对方的沉默:“别告诉我,你连娘的名字和地址你都忘了。”
“没忘。”宋立国咬牙切齿。
“没忘就好。那麻烦宋同志你快点,嗯……我看就今天吧。过三天要是没收到,我保不准会给你老婆打电话。结婚证,我娘还好好保管着呢。”
宋幼林把该说的都说了,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
放下话筒,宋立国脸色黑得吓人。
好儿子,居然都敢威胁他了。
他当初是跟郑春梅结过婚领过证的,如果被找过来,是会被判重婚罪的。
可宋幼林怎么会知道这些?
宋立国皱紧眉头。
宋幼林肯定不懂这些,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宋立国想到这里,当即把郑口村的人想了个遍。
到底是谁呢?
当年他已经设计郑春梅跟家里断得干干净净,而且他们家里人也都没那么聪明。
郑春梅不想找他,村里其他人更不可能多管闲事。
所以这小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指点?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汇那么多钱回去。要不然老爷子知道了更瞧不上他,丽萍也得跟他闹翻。
给个一两百就不错了。
宋立国做好决定,立刻去邮局直接给两人汇了两百,汇款单也一起邮寄过去。
回家的路上他劝了自己好久,心头的火气才渐渐消了。
一定是宋幼林太小,不知道钱的分量。
这些泥腿子一年到头赚不到这么多钱,只要看到那两百块钱,肯定就知足了。
想了这么多,他都没有为宋幼林的改变而高兴。
毕竟,他不缺一个不讨老爷子喜欢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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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林打完电话,给了钱,没有直接回医院。
他又打听了供销社,去那边买东西。他个子小小的,人只比柜台高一丢丢。售货员看到他踮着脚才能从柜台露出眼睛的样子,都笑起来,觉得特别好玩。
宋幼林倒是无所谓,他小大人一样买了点心和奶糖,就走了。
现在渣爹的钱还没到,他不敢使劲儿花。
等回了病房,宋母还没醒。
他正要去给宋母打水,擦擦身体。就见凌医生进了病房。
“小朋友,你怎么能乱跑?”凌医生说话非常严厉,“你伤得很重,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
说着,他上前开始给宋幼林细心地换药。
宋幼林乖乖地坐在那里,也不辩解。医生大部分都是很负责的,她嘱咐几句,是好心,自己听着就行。
凌医生见小朋友乖乖的,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重了,一会儿说点话哄哄他。没想到拆开纱布,就见宋幼林的伤口居然快要愈合了。
“小朋友,你恢复得不错。”
她还真没见过恢复这么快的病人。昨天孩子来的时候,人状态很差,伤口也很深。
经过一夜一天,人竟然就没事了。
“虽然好得快,还是得多注意,别碰着水,多休息。行了,我先走了。”凌医生是专门来看宋幼林的,见他没事,也安心地准备回办公室。
“谢谢医生。”
宋幼林赶紧上前塞给凌医生两块奶糖。
凌医生又给宋幼林塞回手里,走了。
等到第二天,宋母并没醒。
宋幼林焦急地去找医生。
一群医生忙活了好几天,会诊检查积极治疗,终于在第五天,宋母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