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只是难过，并不恨我，哭累了还知道自己去倒水喝，我也渐渐放下心来。

我本想一辈子都藏着活死人的身份，秦君遥却说，我总不能藏一辈子，他总会发现，何不直接告诉他，也省得将来提心吊胆。

我推脱着说以后寻个时机再看，其实心中还是担忧他无法接受，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半夜我睡不着，坐在孤岛的假山上观月。

小孩偷溜出来在我的意料之中，白日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寻人撒娇的。

我怕他出事，便一路跟着他。

他只能去找丽娘。

看他手脚并用，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爬上院墙时，我想确实应该给他寻个师父教一教身手。

就这么矮的院墙，跳下来还能摔一跤，实在是没眼看。

他一路狂奔，找到丽娘的房间，推门进去时却只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老妇。

“你是谁？丽娘呢？”小孩懵了，到处找了一圈，甚至连床底下都翻看了一遍，“丽娘去哪里了？”

老妇多点了一盏烛，“丽娘一早就走了，说是家人离世，要回去吊丧。你是？”

小孩如遭雷劈，愣在原地，“丽娘走了？”

老妇点点头，看他身板高瘦，语气很是慈爱，“乖孩子，你找丽娘有事吗？”

小孩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没，没事。”

我闪身进去，一把拎起他的后领，将他带出善堂。

“丽娘走了，她也不要我了。”小孩抽泣两下，似乎又要哭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能哭，我叹了口气，“丽娘必须要走，若是让裴宣查到宋家，势必也会查到丽娘头上，倒时候她难逃一死。”

小孩这才安静下来，也不哭了，他抬起头问我，“你之前说我适合长刀，可我现在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学吗？”

“自然是能学的，不过这个事情，还得找秦君遥帮忙。”

小孩拉着我的衣服，“可是爹他不是用扇的吗？”

“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我看着他，“小孩，你睡得着吗？”

小孩摇摇头，老实巴交道：“刚刚摔得有点疼，睡不着。”

我微微一笑。

半刻后，小孩在灯火辉煌的楼前张大嘴巴，“你，你带我来赌场做什么？”

“你有钱没？”

小孩大惊失色，很是不敢置信，“你，你管一个小孩子要钱？”他赶紧捂着腰间的钱袋子，“这是丽娘给我的钱。”

“啧，借我点嘛。”我厚着脸皮，“赢点钱去给你买把刀。”

小孩狐疑地看着我，“真的？你不会都输光了吧？”

“我叫什么，赢九，我不赢谁赢。”我伸出手，催促道，“快些。”

小孩考虑了许久才试探着将钱袋子放到我掌心，“就算是不赢，也，也别都给我输光了，至少给我留个铜板。”

“放心。”我揽着他瘦小的肩膀，“天亮之前，绝对给你赢一把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