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这时艰难的转过身,看着孙思邈道:“不用救我,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黄土都埋大半截了,马上就要下去陪老伴了,不用再花这冤枉钱。”
老二和老三一听这话,就开始赶孙思邈走人了。“走,快走,咱家不需要你们这些江湖道士。”
孙思邈听得怒了,一把将两人推开道:“你们两个还是不是娘的亲生儿子,怎么能对自己亲娘,见死不救呢?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娘的生死?这跟畜牲有什么区别。”
老二和老三被骂愣了,回嘴道:“你是哪来的臭道士,管的那门子闲气。”只见孙思邈已经走到床前给老妇诊治起来。他们有些忌惮道士的拳脚,就不做声的盯着孙思邈看。
孙思邈道:“大娘你要看开点,你这病我看过了,并不是绝症。摔伤也只是轻伤,很容易就能治好的。”
老大一听这病能治好,高兴坏了,拉着孙思邈的手一个劲道:“你说咱娘这病,能治好。唵说的对吧?”
孙思邈道:“能治好。摔伤就按你说的,拔些艾草根子捣碎了,敷上就好了,至于治这大脖子也简单。只需用海藻一斤,小麦面一升,三年陈醋一升,将小麦面与陈醋绞拌均匀曝干,再将海藻加进去合捣为散,每次用酒服方寸匕,每天三次。吃完就能好,切记不要动怒。”大儿子听了点头道:“二弟三弟听见了没,这位道长说咱娘能治好,你们就别犯混了,好好对待咱娘。”
孙思邈对老妇安慰道:“儿子永远是儿子,别觉得他们长大了,就不需要自己了,自己就成了儿女的拖累,还活着就是丢人;多想想曾经的美好,是你拉扯他们长大的,儿女永远需要娘,娘永远是他们心中的依靠,他们一辈子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娘,他们内心是多么希望永远有娘陪着,娘还健康的活着,还有娘可以去孝敬。”
三个儿子听了,都流下了眼泪,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明白了,父亲已经去了,他们是多么需要一个娘,没娘的孩子有多苦,自己的委屈又向谁说。
大儿子抹着眼泪送孙思邈出来,开口道:“道长,你看得多少诊金合适,我给你拿?”
孙思邈道:“不用了,留着孝敬老母吧,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老天不叫自己去。没有多少年可以孝敬娘了,你得好好珍惜!”
老大看到孙思邈,走在落日余晖中的身影,如此高大,如此神圣,全身都充满了光芒。他一下跪倒,向孙思邈的身影叩拜起来。
当天晚上,孙思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打小就身子骨弱,经常生病。每次病倒,母亲就会守在床前,默默看着自己,一点点好起来。自己每次睁开眼看到娘亲,就觉得有依靠,很温暖。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只要看见她默默坐在那里,就能给自己力量,去战胜病痛,这种力量是无形的,是通过血脉亲情传过来的,自己是能感应得到的。
话说此时的孙母正在做针线活,一下子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她把手指头放在嘴里舔了几下,心里却在埋怨自己老眼昏花了,又扎到手指了。她忽然想起了儿子,便一下子又想到了媒婆,自己三番五次去找媒婆,却是至今没有一个准话,真是叫人等得心焦。
孙父也还没有睡,在抄着一本《孟子》。抄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手直打抖,这几个字,他怎么也下不了笔。想想自己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说定一门亲事。自己像他这么大时,早就娶妻了。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惜这两年缩衣节食,也只是存了不到三万文钱,离十万文还远着呢?抬头看看天,心道:“今年下过雪了,想来明年的收成应该会好些,存够五万文应该没有问题,再花三年时间存够十万也不成问题了。到时候儿子学成归来,刚好有钱给他娶媳妇。就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降低一点要求,若按那臭小子说的,要找一个比伽罗还好的女子。这事就难办了,自己拼了这条老命,还是给他娶不起这么好的女子。这臭小子也不想想,做父母的难处,眼光这么高,到时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你是够爽了,老子要挨多少苦受多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