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她把头一别，嘴角绽出不可察觉的笑意，接着两手叉腰摆起谱来，“对了，你进去后可别叫错了，要乖一点说牧野学姐，别像我一样朝歌、朝歌地叫。”

“哀川小姐，”，陆子余也学着她，两手叉腰作对峙状，“我本来对于日式称呼其实非常有常识，特意看书学习了的，结果被你先歪曲了常识后又试图修正回本来的样子，请问你在干嘛？测试系统稳定性？”

“啊，到了。”，这率直到有些任性的女孩脸也不红地就无视了这个问题，指着一扇走廊尽头的金属雕花大门，示意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嚯。”，陆子余转过拐角一看，虽然一路上低调奢华的东西已经见了不少了，还是委实被资本的罪恶再度狠狠震撼，明明只是一个学校级的学生会室，可光是大门就豪华得像是什么国家政要的会议大厅。

这种整体金属加上高难度雕花的门，往往是各种别墅级住宅的专属，以陆子余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门上金属雕花的技艺之精妙，龙蛇般夭矫的线条描绘出繁密的枝叶和花卉，整体呈现一种哑光质感的暗铜色，只是每天经过这扇门，感觉都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了不起的角色。

哀川上前，信手拉开左边半扇门。跟厚重的外观不同，拉开它时，传出来的是一种严丝合缝的高级机械才会有的、温润而精密的声响，“哒、哒、哒、哒”，声音轻而有节奏，如同调校一只复杂而精致的机械表，让人听着就觉得惬意舒服。

陆子余从哀川身边探头看进去，室内空间十分宽敞，跟一间教室比也不遑多让，有两道人影正对坐在一个大茶几周围的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响声后，她们正齐齐地回头看过来。

“所谓的要去找学姐，原来是背着我跑过来一起玩游戏吗？生、天、目、同、学？”，哀川面带微笑地走近其中一个身影，而那里坐着的翔子仿佛被毒蛇盯上的兔子，瞬间在沙发上僵住了。

“呃，我，我可以解释？”，翔子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开始陪笑，似乎背着哀川玩游戏真是什么不得了的罪行，但她们俩在那边吵吵闹闹的时候，陆子余的眼神却被牢牢地吸在了另一边。

只一眼，就知道原本坐在靠左边沙发上，正在站起来向自己打招呼的那位，就是哀川口中名叫牧野朝歌的女孩。哀川唯在他见过的女孩中已经是毫无疑问稳居三甲的水准了，能让哀川这样的人都自认不如，陆子余已经尽可能想象了她的魅力，但实际见到本人后，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连呼吸都滞住了一瞬。

牧野朝歌身着跟哀川完全一致的白色绣金丝连身校服裙，个子比哀川或许还要更高一点，她身姿挺拔，站得笔直，打完招呼后就不言不语，可那张风轻云淡中带着些浅笑的无暇面容，却端静出尘得仿佛女王在觐见朝拜者，那是一张只适合出现在祭坛或是皇座上的容颜，其中比五官更让人倾服的是她的气质。

那是极深的背景和财力才能养出来的气度，是一个人最难被模仿的东西，只看一眼，就知道她的精神世界已经走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的生命中什么都不曾缺少，在任何事上也都没有失败过，因而在如此轻的年纪里，眉眼间已经开始出现从容过度的慵懒。

陆子余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转学第一天来到这个学校，就面见了学校里这么一尊神，除了感到有些荣幸，又觉得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的展开……自己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别太引人注目么？怎么好像一边说着不图名利，一边被抬进宫里面圣了啊？

“你好，陆子余同学，我是牧野朝歌。”，有礼有节的问候声中，没什么多余的解释，她伸出手来，那是纤细而线条分明的一只手，指甲很素，也全无戒指或者手链之类的装饰品，干干净净，仿佛任何饰品都难以配得上其主人的风姿。

她的神情温和有礼，言语间却是简炼的气派，似乎仅仅报上自己的名字，剩下的部分就无需多言了，你该自己知道的。

这感觉正好比天下英雄登华山论剑，这个说哥们在家乡人称小武松，那个说不才在本地诨号小李广，可有的人只需要简简单单说“大家好啊，我是王重阳。”，大家就纷纷惊呼起来，“大侠！早有耳闻！”

陆子余不由自主地上前，伸出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指部分，他刻意矜持地没有全握，朝歌的手完全是柔若无骨的，像哀川一样，指节和掌心都没有什么体育运动留下的痕迹。